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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第1页）

想到此处，秋月心里更是一惊，难道胤禛上位，的确有什么内因不曾?

德妃伺候康熙近五十年，怎么可能对枕边人的心思一点都摸不透?

正想着，只听胤禛的声音响起，略带暗哑道：&ldo;额娘竟只顾着皇阿玛，却不曾为儿子想一想么?&rdo;

德妃看了看跪着的众人，直摇头道：&ldo;你如今什么都有了，事事顺心，何差我一个。&rdo;说着，看向殿内，泪水滑落脸庞，轻声哽咽道：&ldo;额娘出生卑微，自打进宫，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后来有了你，皇上待我更是……他虽是帝王，不论后来有多少新人进来，我们之间却是谁也进不去的。&rdo;

因胤禛揽着德妃在怀里，且因为悲戚，她的话断断续续且音小，跪着的众人离的远，除了跟在胤禛身后的乌喇那拉氏听的到，其他人只见帝王母子说着什么，神色俱不对，也不敢多听皇家辛秘，皆叩首凝神不语。

&ldo;禛儿，你要是真心疼额娘，就让额娘遂皇上去了吧，也算是报了皇上待我的一片心，这样皇上一人在路上也不孤单了。&rdo;这是胤禛第一次听德妃叫他禛儿，便是胤禛在心思沉稳，面上也有片刻的喜色。

但后面的话，又似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ldo;噗&rdo;的一声，胤禛在德妃面前跪下，恳切道：&ldo;额娘难道丝毫不为儿子考虑么?&rdo;

见德妃不为所动，只得冷下心肠道：&ldo;便是不为儿子也该为十四弟想想，为您的几个孙儿想想。&rdo;

德妃摆了摆手，似有倦意道：&ldo;儿孙自有儿孙福，额娘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挣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我也累了。如今你皇阿玛也去了，身边也每个人照应，额娘应该去跟随的，你阻止不了额娘。&rdo;

胤禛见她真有寻死之意，不是因他上位才如此，心下微骇，情急之下竟道：&ldo;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今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对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rdo;

胤禛这话说的也是决绝，乌喇那拉氏面色剧变，苍白不已。爷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德妃死他也就跟着去了，省得他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恶名。

德妃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动容，见胤禛一脸坚决，眼角也有些湿润。她何曾看到过胤禛这个样子，手不禁缓缓抚上了他的面庞，拿帕子轻拭去他的泪珠儿，叹息道：&ldo;真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罢了罢了，让你媳妇儿扶我进去陪陪皇上吧。&rdo;

又见胤禛神色微变，摸着他的脸庞道：&ldo;额娘不寻死了。&rdo;说着，便踉跄着往殿里走去，乌喇那拉氏赶紧上前搀扶。

秋月看着德妃的背影，竟觉得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十岁，背影也佝偻沧桑了起来。

跪着的众人听不见母子二人的谈话，却也见到了德妃抚上胤禛脸颊一幕，心里对方才的猜测不禁又减去了三分。

或许先皇真的是将位置传给皇四子，不然德妃又怎么会有此动作。虽有人这般想，但朝臣更多的却是胤禩一党，眼见自己依附的皇子夺位失败，现任皇帝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粒，严厉之人，心里不禁盘算起来改走那条路，好重新站队。

当然，康熙晚年朝政本就开始腐朽，胤禛哪里会容这些国之蛀虫继续在朝野肆掠。当他改革政策以雷厉风行之态席卷整个朝野上下，这些士大夫人见势不可退，又有胤禩一党背后支持，更是抓住了胤禛登基时一些不寻常之事，在品性上拼命对进行攻击。致使后人对其误解，这也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此时，殿内殿外悲戚的哭声，与茫茫夜色中传来的鸣钟声混合，夹杂了怒吼的狂风，竟演变成一个奇异的夜晚。

秋月只觉得啼笑皆非，似酸楚似叹息，整个人似乎看了一场戏，一波三折，心也起起落落，正个人累的不行，迷迷糊糊间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回王府的马车，而整个膝盖已经跪僵硬了，没有了知觉。

福惠早已被素云裹成了一只粽子，夏悠琴替秋月披上白狐鹤氅，一边往两人手里塞着手炉，蹙眉道：&ldo;这天这么冷，主子和小阿哥也受不得这寒气，这可还要在跪上几天，可怎么受得了。&rdo;

素云掀开帘子一角瞧了瞧，&ldo;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瞧这势头，只怕还有得下。&rdo;

夏悠琴蹙眉道：&ldo;幸好方才没下雪，不然只怕主子和小阿哥只怕更受不了这雪水的寒气了。&rdo;

吹了一夜冷风，秋月只觉得整个头闷闷的，后脑袋一阵阵的痛，连夏悠琴和素云的话都听不真切，还是夏悠琴瞧出了不对劲儿，用手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惊呼道：&ldo;怎么这么烫&rdo;

起先素云见福惠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是似睡了，也只当他累了，见状忙摸了摸福惠的额头，惊惶道：&ldo;小阿哥的额头也烫的吓人，夏姑姑，该怎么办?&rdo;

夏悠琴到底老练，忙唤了小林子过来，让其将此时速速报与乌喇那拉氏。一面命人请了王太医，一面命车夫快将车赶至圆明园。

幸而圆明园离畅春园十分近，不过片刻，秋月便已躺在柔软缓和的床褥里。迷迷糊糊间秋月挣扎着撑开了眼睛，询问夏悠琴：&ldo;福儿呢?&rdo;

&ldo;主子放心，小阿哥正在隔壁房里休息呢，又素云照顾，您快歇歇，可别劳神了。&rdo;

听了这话，秋月也实在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一时王太医赶了过来，把过脉，出了内室，夏悠琴急急问道：&ldo;如何?&rdo;

王太医一面在椅上坐了，一面摇头道：&ldo;《素问玉机真脏论》里说：&lso;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rso;年福晋和小阿哥舌苔薄白，脉像虚浮，正是染了风寒。且老夫观其来势汹汹，得好好调养，不可再添病症，不然，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rdo;

一面说着，一面写了药方，&ldo;幸而前几日太医院陈太医说起了这华盖散，几位太医研究了一番，先治福惠和小阿哥的病是再好不过了。&rdo;

夏悠琴迟疑道：&ldo;这华盖……&rdo;古今注舆服》：「华盖，黄帝所作也……常有五色云气，金枝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葩之象，故因作华盖也。」她虽不知这段话，却也知道华盖是指皇帝特有的。

王太医笑道：&ldo;无妨，现大行皇帝传位于新帝，年福晋用来无碍。且这里华盖指肺脏，因肺居诸脏腑之上，其色状宛如华美的车盖，向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且肺主一身气机之升降，本方主治之病机在宣降肺气。方中集作用于肺经之药于一方，诸药相伍，使表寒解、肺气宣、痰涎化、喘咳平，故称「华盖散」。&rdo;

王太医说完，夏悠琴这才想起，王爷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天地下什么东西主子用不得，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去了。

待王太医写完，见她做事虽有条不紊，到底神色有些慌乱，忙嘱咐道：&ldo;药方看似相似，但小阿哥年幼，这药剂量要精确，不可草率马虎。如今先皇刚刚殡天，外头正一片忙乱，你且派心腹之人煎药，不可让人钻了空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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