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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史铁生访谈录(第2页)

史铁生:不是。我觉得我这个人天性中还是很自卑的,可能性格中就有这种东西。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老师给我的一句忠告,就是魄力不够,如果要是有魄力的话会好得多,可能是小时候我奶奶把我惯得太厉害,跑到大街门口都得叫回来,好像外面充满了危险的感觉。上小学的时候,都是我奶奶陪着我去,好几天了也不成,我奶奶坐在外面,我坐在教室里,奶奶一走我也跑,就觉得可怕。

至于自信,确实是慢慢建立的。所以胆和识也就联系起来了,你要是对一些事情认识能更多一点的话,感悟得更深广点的话,自信就可能更多一点。

胡健:自信一点一点建立起来以后,自信越强,自卑就越来越弱。

史铁生:人生来都是有自卑的。比如说你要征服一个山峰,你觉得不行,这也是自卑。对待自卑的态度有两种。一种是掩耳盗铃、打肿脸充胖子,这样反而更糟糕。另一种是看清自己的弱点和不足,扬长避短或加倍努力,这就是所谓的超越。自卑也是心理的困境。

胡健:就像当初腿不好以后,你从别人眼里老看到一种轻视的目光,那种算不算自卑心理呢?

史铁生:我想是,实际上就是因为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对这种目光感触尤为深刻。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外界肯定了你,你才逐步建立起自信。还有很多很棒的人,外界没有肯定他,他也很有自信心,而外界未予承认,但他仍然是很了不起的。如卡夫卡,都说他是自卑的,但是实际上他是很自信的,就认为自己是很棒的,后来事实也证明了。我至少原来不是这样。

关于文学

胡健:当初你做过一个比喻,一个人爬到树上可能是为了鸟瞰四周,也可能是因为猛兽在后面追,文学对你来讲,是哪一棵树?

史铁生:可能对我来说两棵树都是存在的。开始的时候有可能是后一种,确实是狼追你的感觉,我那时做梦都是这种感觉,当时我很不理解。弗洛伊德不是说梦是有象征意味的吗?所以我觉得我那时也有慌不择路的意思,但在慌不择路的时候也还有点冷静,就比如说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属于我的,比如上大学,至于那棵爬上去观风景的树,可能是后来才出现的。

胡健:可是我想,上不了大学,干什么也不行的时候,腿不好的人有的是,但是作家史铁生只有一个,走上文学创作的路应该有个特细致的过程。

史铁生:不必忌讳的是,有的人适合干这行。我要是学数学,肯定一塌糊涂,我从小作文就不错,上小学时,一个4分都没有,也不用谦虚,确实这方面是我的所长,在你来说是强项,你就干这个吧。我有时想,我缺乏魄力,是慌不择路助长了我的魄力,我在诸多科目里,更适合于干写作,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很可能是个一直想写但一直没有魄力去写的苦恼的人。

胡健:可是我不相信,二十一岁以前对自己今后要做什么的理想就没有?

史铁生:二十一岁以前只是想要做些事情,但是具体没有想。我那时插队,想的就是把牛喂好,腿一下不行了,躺在医院里,确实不知道要干什么。

胡健:你在农村的时候给老乡画过彩柜,后来又画彩蛋,有可能你还会成为一个画家?

史铁生:有可能。我从小喜欢画画,但这也靠机遇了,有时我觉得我是挺清醒的,我想我要是画画,我哪儿也去写生不了,大画也画不了,顶多画小画,所以说这人骨子里还是有点野心的,好像不满足于画彩蛋等,心想要画也得画《江山如此多娇》那样的大画,所以我觉得干这个不行,我就不干了。

胡健:我从你的作品里还发现你经常大量引用陕北民歌,外国名歌等,你也很可能成为一个歌唱家?

史铁生:成为不了,确实我感觉不行,实际我对音乐不太懂。

曾经,我在写小说时耳边总有一种旋律,有时候就是有一首歌,但可能跟我所写的内容无关,但是只要它的旋律存在,好像我的文章的旋律也就有了,一旦这个旋律破坏了,就没法往下写。

胡健:其实就是作为作家多方面的修养……

史铁生:我的音乐修养确实很差的。前几天跟别人唱卡拉OK,我对别人说,不唱卡拉OK,不知道嗓子不好。后来唱了几次发现底气不足,放松一点还能唱,可能是人老了,想怎么唱都不对了,老是抖。

胡健:那么文学对于你是什么呢?

史铁生:我想文学就是试图摆脱困境的一种方式,但最终发现是摆脱不了的,会发现活着和写作都是一样永远面对困境,永远摆脱,永远在困境之中。瘫痪了之后,准备活下去之后,总有一种突围的想法,我觉得我好像掉进了一眼四周没人的井里,得爬上去,但是后来一想,突围出去是到哪儿?就算你突围出去了,那是什么地方?那地方就没有困境了吗?不可能有这个地方,所以就是一个永恒的困境,而且永远是一个突围过程,不管是活着还是写作。

胡健:可是在很多人眼里,文学特别崇高,是一个事业,拯救灵魂的事业。在你的眼里,它就是个普通的手段?

史铁生:我想崇高还是崇高,但崇高的意义是什么,大概有必要想一下,你比如说是不是用我的笔去塑造别人的灵魂?我觉得不见得是这样,很可能是用我的笔在探索我自己的灵魂的时候,对别人有用,对别人有某种启发。当然我还是觉得它是崇高的,一个人在困境中突围,我想这是最崇高的一种事了。突围是一个永恒的过程,那么过程中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突围,好像有点荒唐。如果人能看到困境是永恒的,突围是永恒的,那必然有一个爱的问题、美的问题要凸现出来,爱和美必然要呈现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假如突围过程中是丑的是恨的东西,那可是太得不偿失了。

胡健:有人讲过文学的教育作用,你从来就没有觉得以文学救世,教育别人?

史铁生:如果客观上有这种作用,也是可能的。但是我想作家主观上要是想教育别人,这是挺可笑的,凭什么你就教育别人?历来有一种说法是灵魂工程师,我说应该换成是灵魂的探索者,这可能比较准确。因为还有很多困境,不见得是外在的,如评职称评不上之类,很多是心里面的困境。生、死都确实需要想的,这想的过程就是对自己的灵魂做的一种探索,这种探索如果对别人有益,我想称之为有教育意义也可以。

胡健:我想,一个人各种心理都有,好比猥琐的一面和崇高的一面都会有的,你写作这么长时间没有被批判过,是因为责任心,还是不愿把你的另一面写出来,还是由于本身你就是崇高呢?

史铁生:我想,我实际上有很大的问题,你比如说到真诚的问题,真诚不是很简单的。你说你真诚你就真诚了?甚至不是你想你要真诚你就能真诚的,真诚有时是一种品质,是一种愿望,但根本还有一种胆识问题,有胆有识才可能把问题看得很清楚,把自己看得很清楚。你比如说心里有些东西是不敢看的,那不敢看你还能说是很真诚的吗?所以我的作品有虚伪,这好像不用忌讳,我扪心自问我不是存心,但有没有胆识那可就难说了。

胡健:对你早期作品《我们的角落》《午餐半小时》,很多读者看了感受非常强烈,但是有些评论就认为你的调子低了一点,你认为他们说的有道理吗?

史铁生: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我不认为他们说得对,所谓哀军必胜,我觉得首先是对悲观怎么理解的问题。在我看来,文学是有悲观色彩的,绝不是说垂头丧气什么都不干了,厌世。我觉得不是。悲观其实就是看到永恒的困境,没有一个圆满的没有矛盾的状态等着你,你休想。那么乐观呢?如果是建立在对没有困境、万事如意的期待上,那是最为悲惨的一件事,有一天肯定是一头冷水,迎面一棒。我想那些悲观得垂头丧气的人,很可能是开始时都是豪情万丈。只有你能面对困境,承认突围是永恒的,这难道是悲观吗?是贬义的悲观吗?我觉得恰恰不是,这才应该是褒义的乐观。

胡健:可恰恰是在你受批评后,你的作品调子要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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