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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第2页）

见到沈宁在看着自己，却没有答话，郑少宜又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应南图，出言道：&ldo;妹夫竟然也在这里啊，想来女眷不应该见男客才对。这下，倒是乱了规矩了。怎么，妹夫这么审慎的样子，怕我会吃了妹妹吗？&rdo;

郑少宜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应南图，然后&ldo;吃吃&rdo;地笑了起来，好像三人一直很熟稔的样子，她自己，则是寒暄热络的皇妃，似乎完全没有中间隔着的那几年，也完全没有经历过的那些事。

这样笑着寒暄的郑少宜，忽而让沈宁觉得无比厌烦，掌心那微微的湿意，早就已经散去。沈宁的脸色沉了下来，连笑都懒得，然后问了一句：&ldo;为什么？&rdo;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退之断子绝嗣，为什么要杀了李氏，为什么要备下那些兵器，为什么会如此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听了沈宁的问话，郑少宜脸上的笑意也顿了下来，然后隐了下去，神色也变得平漠起来：&ldo;为什么？不应该是我问妹妹为什么的吗？我自问没有露出破绽，为什么妹妹今天就能上门来呢？&rdo;

说完这句话，郑少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沈宁，眼里的怨恨，像是淬了毒一样。她想到了这些年的变故，想到了在遵州的艰难，想到了上官长治濒死之前的样子，觉得这一切，有如噩梦一样！

而她噩梦的根源，竟然还敢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真是可笑！

那一年冬至夜宴，自己还是五皇子妃，还有了身孕，她觉得这一生无比幸福。前一晚，她还在重华殿宴饮，第二天，却和五皇子一起，被囚禁起来了。

从此，她的人生就一直往下跌了，直至在遵州那一段日子，自己已经到了谷底深渊，是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了。却没有想到，突然间，就有了一丝曙光，她熬过来了，还回到了京兆，她很想看一看，被他心心念念叫唤着的人，如今是什么模样！

可是，她活得真是好啊！有娘家的势盛，又有夫婿的情意，脸上满是红润喜色，那是旁人一见到，都会感受得到的幸福。可是，她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好？而自己，却是那般模样？

&ldo;你可以想象得到吗？一个那么温柔儒雅的人，在遵州的时候，竟然会那么残暴阴鸷。这是我嫁给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的……&rdo;突然间，郑少宜喃喃自语道，随即，她竟然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整个手臂。

应南图在她动作的那一刻，就已经转过头去。沈宁看着她的动作，也是诧异不已，男女七岁不同席，有应南图这个男客在，她撩起自己的袖子，想做什么？

可是下一刻，当沈宁见到她露出来的手臂时，不由得失声喊道：&ldo;这是什么？！&rdo;

郑少宜的手臂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疤痕！似有被烫伤的，还有被刀割的，那些疤痕，还伴随着一些永久散不去的淤青，出现在郑少宜的手笔上，白皙细嫩的手掌，和这一臂的伤疤对比，看起来，触目惊心！

&ldo;我的身上，也全是这些。你要看吗？&rdo;见到沈宁色变，郑少宜仿佛感到很满意，这样笑着问道，还将手放到了盘扣之上。

&ldo;不……&rdo;沈宁微弱地喊了这么一句，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眼中泪水滂沱。眼前的这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郑少宜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疤，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ldo;离开京兆的时候，我想着，遵州虽然偏苦，但总算是有自由了，我想着照顾他，平平安安在遵州老死的。京兆的事情，再也不掺合了。春熙宫之事，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技不如人，落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rdo;郑少宜继续笑着，说着这些话，不知道是说给沈宁知道，还是在回忆。

&ldo;他的身体很弱了，根本就没有侍妾想服侍照顾他……他暴怒发脾气，我也忍了。他对那个位置，是那么渴望，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会受不了……&rdo;

&ldo;可是……他竟然会变成那样！你知道吗？那些烙铁放在手臂上，真的是痛！用小刀一下下割着的时候，是又钝又麻……&rdo;

&ldo;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竟还要伏在我身上，充满情意爱抚着我，痴痴憨憨地叫着：宁儿，宁儿……&rdo;

&ldo;后来我痛得实在受不了……便在他日日喝的滋补药中，加了半根老参。他那样掏空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半根老参？&rdo;

&ldo;他怨恨我不是你……竟至日日以折磨我为乐的地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嫁给他的，不是你？&rdo;郑少宜笑道，状似天真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宁惊惧地看着郑少宜，只觉得她脸上的漩涡儿，似乎要将自己吸进去一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郑少宜，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沈宁以为，郑少宜是爱上官长治至深，才会为了他的身死，回来京兆布下这些局，就是为了报仇。

沈宁甚至想着，定是郑少宜已经知道，当初春熙宫布局的，是沈家，是自己，郑少宜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报复！

可是，她说的，竟然是这些！那么她布下这些局，还差点令退之绝子嗣，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本心

&ldo;够了！上官长治这般对你，你该怨应恨的，是他！与我们何干？&rdo;应南图已经回过头，沉声喝道。

他看着沈宁怔忪流泪的样子，顾不得这是在别人府邸，伸出了手，轻轻往沈宁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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