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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她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我,看她的神情,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跑过去拉着她的手:&ldo;七婆,我是七月呀,春秀的女儿,我回来了。&rdo;

她端详了我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也一把抓住我的手:&ldo;七月啊,天那,你回来了?十多年了吧?都长这么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快,屋里坐,我烧了火呢。&rdo;

我跟七婆进屋,把手套取下来,坐在火盆边取暖,七婆带上眼镜开始纳鞋底。我说:&ldo;七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自己纳鞋底?&rdo;

她露住慈祥的笑容说:&ldo;我啊,趁着现在还能做得动就自己做,再过几年啊,想做都做不动啰。&rdo;

&ldo;七婆,你身子骨还硬朗着呢。&rdo;

&ldo;老啦,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rdo;

我问她:&ldo;七婆,你知道我妈他们是为了什么搬走的吗?&rdo;

&ldo;房子被火烧了。&rdo;

我心里一惊:&ldo;被火烧了?&rdo;

&ldo;是啊。&rdo;

&ldo;怎么烧的?&rdo;

七婆停下手里的活,仿佛在回忆着:&ldo;谁知道呢,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很晚了,大家都睡了,我就听见外面该很吵,有人又哭又叫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来出去看,就看见你们家着火了,你妈跟你桂叔在路上又哭又喊,大家都看傻了,后来才想起来要救火,可是那火烧得太猛了,都映红了半边天呢,还好那天没刮风,别的房子也没挨在一起,否则都要被烧光了。&rdo;

&ldo;怎么会这样呢?&rdo;我听了心里直发冷。

&ldo;有人说是你桂叔自己放的火,不然好好的房子怎么活着火呢?他是欠外面太多债了,唉,你妈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你也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刚走的那些日子,你妈挨家挨户的找你,她都快急疯了,见到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就问起你,还好后来生了个儿子,她就好了一些……&rdo;

&ldo;我妈生了个儿子吗?&rdo;我打断七婆的话。

&ldo;是啊,那孩子可聪明了,又讨人喜欢,一岁多就能说好多话了呢,人家都说太聪明的孩子养不大,结果两岁就死了,都是叫那口钟给闹的。&rdo;

我坐在火盆边却觉得越来越冷,我禁不住往七婆身边挪了挪,我问:&ldo;他怎么死的?跟那口钟又有什么关系?&rdo;

七婆说:&ldo;那口钟只要一响,这附近准要出事,那孩子也是你弟弟,他那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跑到王姨家的后院去了,你是知道的,王姨家的后院有一个粪池,上面用石棉瓦盖着,他就跑到那上面去了,结果掉下去了,浮起来才被人发现的,你妈那天抱着你弟弟的尸体满街跑,我们都担心她会疯掉,大家都说是有人在召唤你弟弟,不然他不会跑到石棉瓦上去的。&rdo;

我想起来那次打电话来有一个什么五叔的说我是小莹,我问七婆:&ldo;我妈他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小莹?&rdo;

&ldo;小莹?&rdo;七婆想了一下说:&ldo;她哪里是你妈的女儿,她是张老师的女儿,早就出去打工了,赚了不少钱回来,人家都说她在外面做不正当的事情,后来这几年没消息了,电话也没有,信也没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人家都说她是没脸回来。你怎么说她是你妈的女儿?&rdo;

我说:&ldo;我去年打电话回来别人说的。&rdo;

&ldo;谁啊?&rdo;

&ldo;五叔。&rdo;

&ldo;哦,他啊,他是疯的,年前那庙里的钟响了以后,没几天他就让车给碾死了。&rdo;

我只觉得心里发毛,怎么几年没回来,这里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在七婆家坐了很久,然后我起身告辞,七婆说晚上让我过来跟她睡,她一个人。

我问她:&ldo;梅姨他们呢?&rdo;

&ldo;都搬到城里去了,把孙子也接过去了,硬是把我也接过去,我只住了三天就回来了,我还是在这住习惯了。&rdo;

我想了想,听七婆说了这么多,晚上一个人肯定睡不着,于是我说去旅社把包拿过来。

刚走到旅社门口,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还没等我回头去看,就被那个妇女一把拉进门来,她迅速的关上门,把食指竖在嘴唇间,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的锣鼓很响,似乎还有好多人在说着什么。我小声的问她:&ldo;外面出了什么事?&rdo;

她异常紧张的说:&ldo;嘘‐‐,讨债的来了。&rdo;

我以为是她家欠了别人的钱,人家来讨钱的。我拿了207的钥匙上楼,心想,这里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奇怪?讨钱也要敲锣打鼓,就象在过什么节日一样,这样做不是就惊动了那些欠钱的人了吗?想想又觉得好象不是这样,搞不懂。

我打开207的门,这房间真的干净了很多,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还有一台很旧的电视。我把门关起来,外面的锣鼓声已经停了,我拉开窗帘探出头去看,这一看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在路中间清一色的坐着一排和尚,他们都盘着腿,象打坐那样,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我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是,整条街上就他们八个人,开始还有些在外面卖菜的人都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每家每户的大门几乎都紧闭着,只有一两家开着。

有一个和尚看见了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所有的和尚都转过头来看我,吓得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这时,老板娘来给我送开水,她一看见我的窗帘开着,她马上就跑过去拉起来:&ldo;你可千万别去看他们啊。&rdo;

&ldo;那些和尚都是哪里来的?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大家一看到他们就关门呢?&rdo;

她坐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ldo;他们都是一群讨债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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