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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行动小组并未撤退;他们要观察反应,印证结果。最先是听到2楼有人朝窗外大喊:&rdo;救命、救命!&rdo;

接着是一男一女惶恐地从楼上下来打电话;声音是年轻女子,讲的是法语;他们知道,那是朱执信的女儿朱蕊,只听见她在报警:高朗街27号出了命案。证明大功已经告成,方始悄悄撤走。  谁知大功并未告成!误中副车,死了个曾仲鸣;他的妻子方君璧中了3枪未死。阴错阳差,种种因素凑成汪精卫的命不该绝。原来汪精卫的大女儿汪文惺,是在河内结的婚,陈璧君买了一套新家具,布置洞房,汪文惺却坚持要让给曾仲鸣夫妇用;由于有圆桌有沙发的缘故,汪精卫白天常借曾仲鸣的房间会客,以致在望远镜中窥察,从任何迹象来看,都不能不信其为汪精卫的卧室。

当然,最大的关键是,王鲁翘两次叫&rdo;汪先生&rdo;而无反应。如果他一出声,听出不是汪精卫的声音,便可不死,令人困惑的是,不知曾仲鸣是吓昏了,不知道应该自辩非汪;还是怀着&rdo;国士待我,国士报之&rdo;的心情,有意不答,以其替汪而死?

2 迷途未远

高宗武的故事‐黄溯初、徐寄庼、徐采丞、杜月笙的接力赛。?

两个多月以后,汪精卫终于由上海飞到了东京。他们由河内回上海,是日本派出一条&rdo;北光丸&rdo;秘密护送的;不去欧洲而回到上海,表示汪精卫决定要&rdo;组府&rdo;了。汪系的人说:汪精卫本无此打算;只为河内事件所刺激,改变了初衷。

随同汪精卫一起飞日的,有周佛海、梅思平、汪精卫的日语翻译员周隆庠,以及另一要角,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大家都被招待在东京北郊古河男爵的别墅居住;连高宗武手下的科长董道宁都不例外,唯独高宗武被指定住在隅田川西岸桥场町大谷米太郎家。表面的理由是,高宗武有肺病;但是,大谷米太郎跟他的家属,并没有可以免于受肺病传染的机能。

对于这样一份特殊的待遇,高宗武确很伤心。&rdo;和平运动&rdo;是他发起的,如今不但成了局外人,而且据他的同学犬养毅的儿子犬养健透露,他还有生命的危险。

于是高宗武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个人,此人姓黄,名群,字初溯,后来改为溯初;他是浙江温州人,日本早稻田大学出身,民国初年与梁启超、张君劢在一起,属于所谓&rdo;研究系&rdo;;近十几年来不甚得意,隐居在长期的晓滨村。高宗武不但是他的同乡后辈,而且自留学至从政,一直受他的提携;如今身处危疑,唯一可以为他祛疑解惑,指点迷津的,便只有此人了。  &rdo;我之从事和平运动,原来是要为蒋先生效劳;后来日本两度发表声明,不以蒋先生为和谈对手,那我就只好找汪先生了。汪先生也说过。要和要战,都该由蒋先生出面;所以我之请汪先生出面,实际是过个渡。那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了!汪先生内有陈璧君,外有周佛海,日夜煽动,预备要自己来干了。&rdo;  &rdo;于是,你就受排挤了!&rdo;黄溯初说:&rdo;我听说影佐祯昭视你如眼中钉;那是必然之理。你想,影佐祯昭是参谋本部的中国课课长,奉派到上海组织&rso;梅机关&rso;,他代表的是日本军阀的利益;日本军阀自然希望中国分裂,有个傀儡政权在手里,作为工具。至于影佐个人,当然亦希望一手炮制一个伪政权出来,像溥仪的&rso;御用挂&rso;吉冈安直那样,可以做太上皇。如今你想拿和平运动由汪先生过个渡;要战要和最后由蒋先生去决定,无论从那一点看,都跟影佐的希望相反,自然非去之而后快不可。&rdo;

这番分析鞭辟入里,高宗武心悦诚服;随即问说:&rdo;黄先生,那末你看,我以后应该怎么办?&rdo;

&ldo;那要看你自己。&rdo;黄溯初是策士型的人物,先要探明高宗武的意向,才能替他出主意;他试探着问说:&rdo;汪政权成立,外交一席,自然非你莫属?&rdo;

&ldo;哪里!汪先生不会给我的。&rdo;

&ldo;他预备如何安置你?&rdo;

&rdo;&rso;老太婆&rso;跟我来说:你才30出头,年纪还轻;大器晚成,需要磨练,不妨先当次长,只要工作有表现,不怕不会更上层楼。&rdo;

&rdo;&rso;老太婆&rso;是谁?&rdo;黄溯初问:&rdo;是指陈璧君?&rdo;

&ldo;是的。没有一个人不讨厌她;也没有一个人不怕她,所以背后都是这么叫她。&rdo;&rdo;喔,黄溯初又问:&rdo;你是不是想当部长呢?如果你当他的外交部长,我来替你画一条路出来。&rdo;

&ldo;不!&rdo;高宗武说:&rdo;我想跳出去。&rdo;

&ldo;此话当真?&rdo;黄溯初念了一句《武家坡》的白口。

&ldo;真的。&rdo;

&ldo;好!&rdo;黄溯初又念&rdo;归去来辞&rdo;了:&rdo;&rso;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rso;你既有此大彻大悟的决心,我少不得又要到软红十丈中走一遭。&rdo;

一夕深谈,决定了高宗武的出处;等他跟着汪精卫回到上海,黄溯初也买舟西航,悄然到了纸醉金迷,畸形繁荣的&ldo;软红十丈&rdo;之中。

一到上海,黄溯初便去看他的一个同乡徐寄庼;他是浙?江兴业银行的董事长,&rdo;江浙财阀&rdo;的巨头之一。此外,他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头衔‐‐国民政府在上海设有一个&rdo;统一工作委员会&rdo;,徐寄庼是委员之一,负责金融方面的工作。?  &rdo;宗武想要跳出来,&rdo;黄溯初问道:&rdo;你看要怎么走一条路子,才能通到委员长官邸?&rdo;  &rdo;自然是戴、杜之间挑一位。&rdo;徐寄庼说:&rdo;我看托月笙比较好;联络比较方便。&rdo;  &rdo;月笙不是在香港?&rdo;  &rdo;他有代表在这里;这两天从香港回来。&rdo;徐寄庼说:&rdo;我去看一看。请你在这里等回音。不过,溯老,最好请你写几个字,让我带去。&rdo;  &rdo;你们办银行的,讲究手续清楚。&rdo;黄溯初笑着问道:&rdo;你要我怎么写?&rdo;  &rdo;月笙识字不多;要托他什么事,要言不烦写两句。&rdo;

黄溯初点点头,就现成的笔砚,写了一张便条,只得9个大字:&rdo;高决反正,请向渝速洽。&rdo;无上款,亦无下款。

带着这张便条,坐上汽车,徐寄庼迳自去访杜月笙的代?表。此人名叫徐采丞,本是《申报》老板史量才的干部,在一&iddot;二八以后所组织,由史量才担任会长的上海地方协会做事;及至史量才被刺,上海地方协会由副会长杜月笙&rdo;扶正&rdo;,他才列入杜氏门墙,成为&rdo;恒社&rdo;的中坚分子。到得上海地方协会的秘书长黄炎培去职,徐采丞接掌了这个职位,无形中成为杜月笙向地方各机关打交道的代表;他处事稳重,头脑清楚,善于利用各方面的关系,而且有功不伐,宠辱不惊,杜月笙最欣赏这种个性的人,所以抗战一起,远走香港,指定徐采丞做他在上海的代表;&rdo;恒社&rdo;弟子,以及杜家下人,包括管家万墨林在内,他都有权指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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