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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雪兰好奇了，怎么李氏一个没文化的妇女，竟然也知道这玩意不好。

&ldo;你不知道，娘小时候在戏班，遇过数不尽的可怜人，里面的丫头小子，哪个不是穷苦人家卖出来的，但十个里头有八个是叫这烟土害的。有些地主为富不仁，想要农民家的土地了，就教唆那家的男人抽大烟。染上瘾后，没了大烟不行，只好卖家卖地，卖儿卖女，结果不光土地没了，连一家子都成了奴婢。所以这东西不好，千万不能沾。&rdo;李氏道。

&ldo;我知道，放心吧。&rdo;雪兰把烟枪和烟土都锁在了柜子里，笑说，&ldo;今天晚上咱们去拜访许编辑，自从咱们来到北平，人家照顾了咱们许多，咱们都还没谢谢人家呢。&rdo;

&ldo;是啊，是该去见见，也省的人家说咱忘恩负义。&rdo;李氏道，&ldo;怎么突然就把许编辑换了呢？人家干的好好的。&rdo;

这天傍晚，雪兰三口人来到了许编辑家门口。

许编辑一家对雪兰她们的到访十分惊讶，尤其是许编辑，他惊讶地望着雪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许编辑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在上艺术学校，小女儿在念中学，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刚七八岁大。

许太太年纪不小了，胖胖的女人穿着棉袄，头上挽着一个大髻子，对雪兰她们十分热情，还招呼她们上桌吃饭。

&ldo;不了，不了，吃过了。&rdo;李氏忙客气道。

许编辑的大女儿极为惊讶，拉着雪兰的手说：&ldo;你竟然就是雪后山岚，我真是太惊讶了，你……你才这么小……爸爸无论如何都不肯跟我们说你的事情，没想到……&rdo;

&ldo;姐姐好。&rdo;雪兰叫了人。

许姑娘却激动了，拉着她的手，一直说自己特别喜欢《燃秦》。

许编辑却挡开了女儿，问雪兰：&ldo;先生，您来我家是有事吧，不妨书房谈。&rdo;

雪兰跟许编辑走进书房，一坐下，许编辑就问道：&ldo;先生这几日还好吧？我也不知道编辑部派了谁去您身边。&rdo;

雪兰看着许编辑道：&ldo;我要先跟您说一声抱歉，我让您为难了吧。&rdo;

许编辑笑着摇摇手：&ldo;没什么，没什么。&rdo;

&ldo;许先生知道吗？他们给我的编辑叫白黎飞，不过才认识几天功夫，已经给我送大烟抽了。&rdo;雪兰有话直说。

&ldo;什么！&rdo;许编辑皱起了眉头，愤声说，&ldo;又是姓白的！早听说他教唆手下的作者吸大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rdo;

民国写作这行赚钱很多，哄着作者染上烟瘾，就跟地主哄着农民卖房、卖地、卖自己一样。除了一天到晚给报社写文章，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而作者也许最初只是试试，可是烟土刺激人大脑兴奋却是真的，到后来也许不抽烟就完全写不出文章了，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真是好狠的招啊！这么绝，谁还继续给你们报社写文章。

所以雪兰想离开《京郊晚报》，但这需要许编辑的帮助。

&ldo;许编辑，我想离开报社，您能帮我吗？&rdo;雪兰问。

许编辑愣了一下，微微迟疑，他说，&ldo;你离开倒是能离开，只是会遇到你难以想象的不平事，作者与报社之间的对抗，作者总是弱势的一方。以前也有一个作者负气出走，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rdo;

雪兰道：&ldo;愿闻其详。&rdo;

&ldo;报社找了个枪手，继续在报纸上连载那位作者的小说，那位作者虽然去了另一家报社，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大部分读者根本不知道作者换了。而报社和书商之间关系深厚，他们不但压着那作者的稿费，还压着那位作者的书，作者气不过，想告他们，可是又怎么告得倒呢？&rdo;许编辑叹了口气说，&ldo;你不如忍忍，等写完了书，拿到钱再说。&rdo;

&ldo;先生也知道他们会压着钱了，那么现在走和以后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逼我写新故事而已，连大烟都能教唆我抽了，黑了心肝的东西。就算是赌这一口气，我也要带着雪后山岚这个名字走。&rdo;雪兰说。

&ldo;你……你不封笔了吗？&rdo;许编辑惊讶道。

&ldo;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入了这趟浑水，却没有选个干干净净的报社，我虽然是个小女子，可也不齿他们的行为，所以我必须走，而且要走得潇洒，要对得起《燃秦》和雪后山岚的名字。为此，如果需要我写文章，那我就继续写。&rdo;雪兰说。

没有办法，谁让雪兰最初低估了《燃秦》呢？在后世百花齐放的年代，文学也是借着互联网等传媒工具迅速发展的，人们写故事的幻想和创造力也如同科技的发展一样，是在20世纪达到顶峰的。一篇《燃秦》看似简单，可是在娱乐和通俗文学还没有充分发展的年代中，其实是一种创造性的力量，引起轰动是必然的。雪兰却因为害怕自己的文学素养不够，而擅自将这篇文章当做后世那种烂大街的穿越文，随便发在了一张通俗小说报纸上，如今会有这些麻烦，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想要封笔，是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赚太多钱了，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金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无需执着荣华富贵和名望声誉。但这不代表她能随便被百黎飞那样的竖子摆弄，别人想要害她，她是不忍的。

许编辑踱来踱去，一语不发，似乎正在沉思，过了许久，他忽然道：&ldo;好！那就走，我带你一起走，我要带雪后山岚走，看谁拦得住！&rdo;

&ldo;许先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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