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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你怕什么，我都还没怕呢。泉慵想是这么想，却似乎也真不那么怕了：&ldo;你从哪来的？&rdo;

他嘴里急急地发出一串奇异的音符，半晌卡了一下，吐出一句略带奇怪口音的中文：&ldo;……陆地？&rdo;

泉慵懵了一下：&ldo;你难不成是从海里来的？当然在地上。&rdo;

那小孩哇地一下哭出来。

&ldo;诶你哭什么‐‐&rdo;这嚎啕大哭来得莫名其妙，泉慵从没照顾过小孩，一阵手忙脚乱，只要他靠近一点孩子就哭得更凶，他说什么回应的都只是哭声。他耐着性子哄他，过了二十分钟哭声还不停，他终于压着口气转身就走：&ldo;你哭你哭。&rdo;

门一关上，里面的哭声似乎更大了。

床上的人又哭了好一会，大概是哭累了，抽抽搭搭地歇了一会，突然门又开了，泉慵拿了个亮亮的荧光小球，远远地扔给他，口气还是不太好：&ldo;拿去。&rdo;

那球砸在床上，又变幻了一种颜色。小孩连抽泣都轻了，好奇地抓过来，又砸一下，又变一种颜色，再砸，再变……

他再迟钝，也感觉出面前这个人的善意，不再哭闹了。

泉慵见状心里念了句谢天谢地：&ldo;我给你拿饭。&rdo;他把两人的午餐都搬进来，那小孩呆了一会，才接过他手里的碗。只是愣着，没有吃。

&ldo;不会不饿吧，你都昏了多久。&rdo;

&ldo;……什么？&rdo;小孩抬了抬手里的瓷碗。

&ldo;咖喱牛肉盖浇饭，肉在上面菜在下面。&rdo;

他说话似乎有点辛苦：&ldo;怎么……用？&rdo;

&ldo;什么怎么用，吃啊。&rdo;泉慵正吃自己的，一抬眼看他把脸埋进去，&ldo;不是给你筷子了吗用筷子‐‐&rdo;

两个人磕磕巴巴地沟通了一整个下午，泉慵告诉他这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发现他的，整个由来都告诉他，他却好像只听懂了怎么被捡来，对泉慵嘴里的很多名词都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告诉泉慵，他生活在海里，他们的祖先在古时为了躲避战乱，躲到了海边，后来海边也被战火波及，举族迁进了海里，慢慢进化出鳞片，一直生活到现在。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泉慵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人口在海里渐渐多了，分出不同的部族，生活在不同的圈层里。

&ldo;圈层是……大海的锁。&rdo;先人从海神那里拿来了在海里生活的许可，却也受制于此。除非成人后化鳞，海底人不能自由出入圈层。出了圈层的人到陆地上学习语言和制度技术，带回圈层，是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与陆地断过联系。

他脸上又出现恐惧和委屈之色：&ldo;不知道……怎么，圈层……断了。&rdo;

泉慵从他的描述中，推测大概是海底地震一类的东西，家没了，他们不再受圈层禁锢，族人四散逃逸，他在颠簸中被送上水面，到了泉慵家边的海滩。

&ldo;……那你现在怎么办？你爸妈呢？&rdo;

&ldo;没有……我……一个……&rdo;

泉慵怔了怔。

&ldo;那你要不要……跟我住一起？&rdo;

那天他这样一问，小孩也没有回答。但他确实是住下来了。泉慵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给出一个古怪的发音，泉慵只得从刚翻过的书里的诗句随口给他取了一个。

泉慵开始了繁重的教学工作，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要教万树说话，挤牙膏，用微波炉，开电视，用喷头，用手机，叫外卖……

泉慵脾气并不好，教用手机的时候几乎要炸了，在连续用了好几句&ldo;我重复第三次了按这里，你怎么这么笨？&rdo;&ldo;你这么多年怎么活过来的？&rdo;&ldo;还不会？&rdo;后，万树不出意料地哭出来。泉慵太阳穴突突地跳，语气放软了些：&ldo;我争取耐心点，这个真的很重要我在外面你只能用这个联系我……&rdo;

万树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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