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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这是个羌人名字。不知道他有没有汉人名字。&rdo;丽史道,&ldo;想不到汉朝的大臣却娶了一个羌人做妾。&rdo;
&ldo;义渠的祖上本也是羌人。&rdo;霍曜环紧手臂,将唇附在丽史的耳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道,&ldo;有名字就好。&rdo;
这一晚,他们同前一晚一样,宿在一个牧人和樵夫歇脚的岩洞中。霍曜一向是雕梁画栋也欣欣而寐,幕天席地亦坦坦而眠,全凭心性所致。丽史更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子。两人握手卧在蒿糙铺就的洞中,在洞外莽莽的松鸣中渐渐盹去。
然而毕竟心有忧思,丽史睡得并不深,凌晨之时便蓦然醒来。黑暗中,她忽然发现掌中空空,伸手一探,身旁也是空空。丽史弹坐而起,忽然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孤单与心悸。几年来在羌人各个部落间带着弟弟流徙为质,她本已适应了凡事依靠自己。离开楼薄并与跖库儿分开后,她更是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然而才不过两日,她竟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孤单的感觉。他去了哪里?可是不辞而别。抑或是有什么难事怕她担忧。丽史再难入寐,静候着洞口的声响一直到天明。
霍曜在巳初时分回来,一进洞便看见丽史将背抵在洞壁上,怔怔望着他,眼中薄有cháo湿的痕迹。霍曜停住脚,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却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丽史亦不言语,起身走出洞外,看见那汗血马旁立着一匹红色的小马儿。她走上前去用手轻抚马额上一簇雪色的鬃毛,微微叹了一声,道:&ldo;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又不声不响地回来,就是为了再寻一匹马吗?&rdo;
&ldo;多一匹马,才能加快我们回先零的速度。&rdo;
丽史转过身,身体微微有些发颤,好半天才道:&ldo;跟我事先说一下有那么难吗?&rdo;
霍曜的脸上薄有困惑,却也只是淡淡&ldo;嗯&rdo;了一声。
丽史又看了他半晌,无语翻上马背,径自开缰向东而去。霍曜也上了马,追上她,默默伴行在她一旁亦是一路无话。中午时分,两人终于进入大榆谷地,在一个牧民的帐中歇脚。丽史一边喝着茶,一边向那帐子的主人打听先零族中的情况,&ldo;大伯,可有听到族中酋豪最近有什么大事吗?&rdo;
&ldo;大事?&rdo;那先零牧人想了想摇头道,&ldo;只要各个属种之间没有纷争,就是天神庇佑我们先零啦。&rdo;
丽史点头谢过那牧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茶水吃罢,丽史和霍曜重又上路,向着大榆谷地的中心而去。
&ldo;如果先零酋豪去参加义渠安国的领羊宴,那必然是族中大事,刚才那位大伯不会不知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们还有时间赶回族中。&rdo;丽史在马上自言自语道。
&ldo;米擒不会在那筵席上动手脚了。&rdo;霍曜道,&ldo;他已经已死。&rdo;
&ldo;他死了?&rdo;丽史转头,愕然道,&ldo;什么时候的事情?&rdo;
&ldo;昨晚。&rdo;霍曜淡淡回她道,&ldo;我连夜赶到浚拉,在他的帐中把他杀了。&rdo;
&ldo;你是怎么找到他的?&rdo;丽史惊得险些跌下马去。
霍曜伸手拉住她,&ldo;依着你告诉我的名字和身份,我捉了几个义渠安国行营中的人,一问就找到了。他就住在汉人行营的附近。&rdo;
&ldo;你……你……&rdo;丽史一时竟有些结舌,&ldo;昨天你问我他的名字,原来是……原来是……而且……你还不告诉……不告诉……&rdo;她勒停住马,手指着霍曜再说不下去,而后竟伏在马背上呜呜哭起来。
霍曜素来淡漠的脸上忽然有了些无措的表情。他也收住马缰,皱眉默默陪在丽史的马旁。丽史呜呜咽咽哭了半晌,抬起头来见霍曜局促着表情一言不发,像是个素来顽劣的孩子懵里懵懂地知了错一般,忽然又气地笑出来。然而笑着笑着她又想起昨晚自己的担忧与心悸,复又伏在马背上呜呜哭起来。
霍曜显见得越发迷惘起来。
丽史终于止住了哭泣,从马背上直起身子,道:&ldo;我们既然在一起了,从今以后,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rdo;
&ldo;嗯。&rdo;霍曜皱眉,忽然明白自己的世界从此再不能只依兴之所致来去如风了。他从此要顾念另一个人的思虑和感受了。他微微有些怅惘却更多的是一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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