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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和丙汐一同在令居城外的河边寻了一处净地,插香入土,冥酒洒地。两人跪在袅袅的轻烟前,各自在心中默默诵着祭语。丙汐悼念的是逝去的父母,云歌悼念的是刘弗陵和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丙汐不知道,也从没有人知道,这是云歌第一次祭奠他们。一直以来,她把他们藏在心中的净土之下,而后告诉自己他们只是远行了。然而最近她忽然发现,心底的那片净土中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糙芽。云歌想起骥昆在鄂苍崖上关于野糙的比喻,终于明白那糙芽是她自己的心,而他们是逝去了,无论她承认与否,永不能回来了。不知何时,云歌已泪流满面。
日头高起来。丙汐和云歌各自起身,拭干泪眼,看到郊外虽然仍是林寒河封一片萧瑟,却已微微有些寒极转暖的迹象。河面的冰层在边角之处微微起皱。三两个孩童拖拽着溜冰车在河边观望,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能不能将车拖到冰上去。丙汐和云歌走过去,告诉那些孩子此时的冰面已不能溜冰了。见那些孩子失望万分,她们便让葵儿和双平领他们入城买糖人。她二人则又沿着河岸向下走去。
令居城原是汉朝开拓西部四郡后移民屯田所置的城,故而城外田连阡陌。只是此时由于兵乱,加上冬末时令,田间还见不到什么农作物,却已可以看到一些勤劳的农人已开始深翻土地,堆积肥料。田埂上,更有几名身穿赤衣的汉军兵士正在丈量土地。
云歌不觉轻轻&ldo;咦&rdo;了一声。
丙汐却微微一笑,道:&ldo;赵伯伯屯田戍边的策略已经在朝中获得多数人的支持。这些应该是驻屯的军队,他们现在丈量田地当是为了开春之后的耕种吧。&rdo;
云歌想了想,问道:&ldo;这么说汉军要退兵还朝了?&rdo;
丙汐摇头道:&ldo;听赵卬哥哥说,皇上目前还没有这个意思。&rdo;
云歌轻轻叹了一声,重又向田埂间望去。两人各自心事浩渺,一时都没了话语。
忽听身后传来小厮双平气喘吁吁的声音,&ldo;……不……不好了……葵儿让歹人劫了去了……&rdo;
丙汐和云歌一同转过身来,惊问道,&ldo;怎么回事?&rdo;
双平还在一片惊骇中,话说得结结巴巴,&ldo;我正和葵儿……给……给那几个孩子买糖人……忽然有一辆马车从我们身后经过……我就觉得身边一闪……然……然后就听到葵儿大喊了一声……我扭头看时,就看见……就看见葵儿的衣裙一扭,被拖进车厢里去了……&rdo;双平说道这里眼泪也下来了,用手一个劲得抹着眼睛。
云歌愕然,却又微微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丙汐却是急得眼圈都红了,&ldo;葵儿是我带出来的,这一路颠簸流离,她都对我不离不弃……&rdo;
云歌定了定心,先问道,&ldo;那车往城外去了?&rdo;
双平摇头道,&ldo;我在那车后追了一阵子,眼看着是往城东去了。&ldo;
&ldo;往城里去的?&rdo;
丙汐也听出不合情理之处,勉强镇静下来,抓着双平问道,&ldo;葵儿可有说什么?&rdo;
双平哭丧着脸道:&ldo;哪里来的急,她只喊了一声……&rdo;
云歌和丙汐齐声问道:&ldo;喊的什么?&rdo;
双平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道,&ldo;好像是……剥皮王……&rdo;
丙汐吸了一口冷气。云歌眼中却有灵光一闪,&ldo;你确定不是……泼皮王?&rdo;
&ldo;泼皮王……&rdo;丙汐若有所悟。
双平想了想,摇头道:&ldo;我其实没有听清楚第一声,这第二声是葵儿被拖进车中后传出来的。&rdo;
&ldo;这么说应该是葵儿见到车中人后喊的话。&rdo;云歌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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