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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律师作出一副完全可以理解的表情。
秦岑的一只手缓缓放在了电话上,但立刻又收了回去,再次夹到腋下。
她不知如果一拨就通,当着苗律师的面,她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怎么问。
&ldo;我在这儿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暂时离开,回避一会儿。&rdo;
苗律师说着欠了欠身。
&ldo;别……您坐着。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不过……我的心思又走了……今天是假后开业第一天,雇员还没回来,酒吧里只两个小妹照应我不太放心。您先稍候,我出去吩咐一下就回来……&rdo;
她说着,也不管苗律师作何反应,忽然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秦岑仅穿着单西服在外边掏兜儿。那一身西服衣裤是她在酒吧营业时间里才穿的职业装,在酒吧外边是会转眼就被冻透的。
秦岑是在掏手机。然而她的手机不在兜里;放在办公室的桌上没带着。
秦岑只好找有公用电话的地方去了。她因为冷而走得特别快,一拐过街角,就发现报刊亭那儿有,跑了过去。
报刊亭主人是个老头儿,穿件厚棉袄,袖着双手坐在里边。他是认得秦岑的,而且对她心怀感激,因为&ldo;伊人酒吧&rdo;每天都从他的报刊亭买报,一买就是十几份。每月还从他那儿买各类杂志。他明白秦岑是有意关照于他。见秦岑跑来,他以为酒吧里出了什么事,她是跑来向他请求帮助的,便赶紧起身离开了亭子,迎向秦岑。及至弄明白她只不过想打电话,心里好生奇怪。
&ldo;哎呀,秦老板,那您也别穿这么少就跑出来啊!快进里边,快进里边,里边总归比外边强点儿!&rdo;
老头儿恭恭敬敬地将秦岑让进了报刊亭,而秦岑则抓起电话就拨号码。
她拨的是乔祺的手机。一拨即通,两次鸣音响过,电话那端传来了乔祺的声音。
&ldo;秦岑,是你吧?……&rdo;
连续五夜难眠之后,终于又听到了乔祺的声音,尽管是在电话里。秦岑心中五味混杂,鼻子一酸,差点儿哭了。
她强忍满腹积怨和伤感,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ldo;对,是我。我已经在接待你委托的律师了……&rdo;
电话那端,乔祺打断她道:&ldo;秦岑,我不是成心让一位律师出面,非把我们的关系搞到更加不好的地步不可。我是没有勇气见你了……但我又急需那一笔钱……&rdo;
伊人,伊人梁晓声
六十五
秦岑也打断道:&ldo;先不说我们的关系了吧。以后再说。不能让苗律师坐等太久,我只不过觉得自己有责任进一步确认一下……&rdo;
她已冷得开始发抖了,人家老头儿就脱下棉袄给她披上。
电话那端,乔祺没话了。
他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岑不愿这么放下电话,她压低声音问:&ldo;乔祺,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你需要那么一大笔钱干什么用?&rdo;
秦岑说时,已冷得上牙直磕下牙了。
乔祺反问:&ldo;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在外边是不是?穿得少是不是?我怎么听出……&rdo;
秦岑再次打断道:&ldo;怕我冷,那就快回答我的话……&rdo;
连她自己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上牙磕下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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