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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2页）

这厢莲心还等她挑颜色，香兰便点了个苏芳色的，书染便张罗着换上了。

小鹃看了看香兰手里的活计，便笑道：&ldo;鞋底子这么厚，穿着也不好看。&rdo;又看笸箩里堆的都是些粗厚的布头，虽密实，却都是藏青、靛蓝的颜色，便道：&ldo;你怎么用这样的做鞋面？柜子里绸缎多得是，前一阵子裁新衣还剩了不少缎子呢，用那个粘鞋好看。&rdo;说着便要去拿。

香兰忙拦道：&ldo;天要冷了，穿厚些暖和，绸缎的太单薄了。&rdo;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又说又笑的，因问道：&ldo;外头怎么了，热闹成这样。&rdo;

小鹃便出去问，片刻回来道：&ldo;外头来了个女神仙，是附近水镜观里的，都叫她崔道姑，大太太乐善好施，每年都给她道观里捐香油钱，她便来府上走动。前几日园哥儿病了，大太太往观里点了一盏大海灯，崔道姑得了信儿便上门来请安了。她刚从太太房里出来，便往咱们这儿来，姑娘要不要见？&rdo;

香兰皱了皱眉。她对这崔道姑倒是有些耳闻，据说年轻时是个颇为风流的人物，长得有两分颜色，还会弄风姿，同道观里另两个年轻的道姑做皮肉行当，却做得极隐秘，只有些相熟的人才来留宿，表面上却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四处化缘做法求人家钱银。后来年纪渐渐大了，就买年少整齐的女孩子回来，说是收徒，实则逼良为娼。在纨袴膏粱间名声很响，有个诨号叫&ldo;花姑子&rdo;，只是旁人不知情罢了。

香兰的师父定逸师太却知道当中勾当，告诫香兰远离此人，故而小鹃这一提她便想了起来，便道：&ldo;不见，就说我身上不舒坦。&rdo;

暖月正给椅子铺厚坐褥，闻言忙道：&ldo;姑娘怎么不见见？这崔道姑极有名的，三爷染了风寒，这崔道姑只做了个法就好了呢！&rdo;

香兰道：&ldo;我又没病，见她做什么？不见。&rdo;

暖月道：&ldo;有病没病的见见都好，她会相面卜卦，趋利避害，极灵验的呢！&rdo;

香兰看了暖月一眼，道：&ldo;我说不见。&rdo;

暖月还要劝，香兰直直盯住她道：&ldo;我说了，不‐‐见‐‐&rdo;

暖月有些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香兰这一回从家里回来，是让人扶着进屋的，脖子上紫黑的指痕，触目惊心，林锦楼又是一张黑脸，任谁看了都能猜测出陈香兰招惹了祸端惹林锦楼大怒。背后好多人幸灾乐祸，猜香兰立时便要失宠了，她也是这样日夜盼着。谁知林锦楼却仍把她留在身边儿，吃穿用度丝毫未变。他昨日升了官，赏他房里人喜钱，连画眉都只得了二十两，他竟然给了香兰五十两，地位悍然未动。

且香兰这次回来，也有些地方与往常不同了。原本她成天画画看书发呆，凡事没个主意，任人决断，好像往她身上戳根针都不觉得疼，她们背后都叫她&ldo;木头美人&rdo;。可这一回，却仿佛有了丝活气，居然隐隐的有主子的气势了，好似林锦楼这一掐，反倒把她掐醒过来似的。

香兰把手里的活计收了收，放进柜子，转身走了出去。暖月总有意无意的朝她献殷勤，且总是有些假惺惺的，让她心里头不大舒坦，她悄悄跟汀兰打听，才知暖月原来被林锦楼收用过，便知暖月讨好她恐怕是为了能在林锦楼跟前多露露脸。这事香兰求之不得，命暖月到房里给端茶递水，前后伺候，没少提携。

这次她从家里回来，暖月颇为得意了两天，林锦楼不在的时候，走路都哼着曲儿，直到林锦楼因升官赏了自己五十两银子，暖月方才收了声。香兰冷眼瞧着她这样的人品，便捏定主意，日后必然要远着她了。

香兰从卧室出来，到后头去掐桂花，却见屋后廊底下听见有说话声，蹑足躲在房后探头一瞧，见是鹦哥对汀兰道：&ldo;……吃的药也不好好供上来，昨晚上没吃药，睡觉都没睡踏实。&rdo;

汀兰说：&ldo;回头我告诉他们，让把你常配的药要按日常供着，不能断，你只管放心罢。&rdo;

鹦哥蹙起两道细眉，面带愁容道：&ldo;还不光这个，我……我如今做衣裳做鞋都没衣料子，快过冬了，箱笼里还是那件旧棉衣，如今脚上那双鞋，鞋面还是用零碎绸缎的角料糊的，一点都不成样子……&rdo;

&ldo;大爷不是赏了银子吗？&rdo;

&ldo;我爹得了痨病，银子全送回家给她爹治病了。&rdo;

&ldo;那……去年府里头不是给裁了冬衣？&rdo;

&ldo;唉，说起来倒是难以启齿了……妹妹也知道，我大哥十岁发烧烧坏了脑子，空长了个大个儿，一身气力，一直连媳妇儿都娶不着。去年好容易有人愿意跟他成亲了，可大嫂硬要我求大爷让她娘家弟弟到大爷的铺子里当个体面差事。我在大爷跟前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况且她弟弟也不是个上进的……所以大嫂就在家里天天撒泼哭闹，去年过年时我一咬牙，把自个儿新作的冬衣和一套首饰全给了嫂子，这才算消停了几日了。&rdo;鹦哥说着眼眶便红了，忍不住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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