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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他倒背着手,在孩子们面前来回踱步。偶尔,他抬起袖子擦擦嘴巴。他把唾沫啐到光滑的石头地面上。他停住脚,举起一只羊腿一样的细胳膊,在空中挥挥,严肃地说:

&ldo;孩子们,听着,你们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不是人。你们的爹娘把你们卖了,像小猪小羊一样卖了!所以,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哭爹叫娘,我就揍谁!&rdo;

他挥舞着那只鸟爪一样的手,声嘶力竭地吼着。月光打在他灰白的小脸上,使他的双眼放出碧绿的光芒。两个男孩咧嘴哭起来。

他高声叫:

&ldo;不许哭!&rdo;

他从孩子堆里,把那两个哭叫的孩子揪出来,握紧拳头,狠狠地捣他们的肚子。捣得他们瘫倒在地,像皮球一样滚动。

&ldo;谁敢哭就打谁!&rdo;他宣布命令。

孩子们更紧地挤成一团,再没人敢哭叫。他说:

&ldo;等着,我给你们寻找光明。&rdo;

他在这间古怪的大房子里寻找着,像一匹猫贴着墙壁行走。在门口附近,他停止走动,仰着脸,打量着那四根并排悬挂着的灯绳。他举直胳膊,灯绳的最下端距离他的中指尖约有一米。他跳跃了两次,尽管他的弹跳力很好,但距离灯绳还有半米。他离开墙壁,把一株用钢筋焊成的假柳树拖过来。他爬到树上,抓住灯绳用力一拽,房子里的灯噼噼啪啪亮起来。有日光灯、白炽灯、碘钨灯,白色灯、蓝色灯、红色灯、绿色灯、黄色灯。墙壁上有灯、天棚上有灯、假山上有灯、假树上有灯。灯火灿烂,五彩缤纷,宛若天上人间,童话世界。孩子们忘掉痛苦和烦恼,拍着巴掌欢呼起来。

小妖精轻蔑地歪着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后来,他从墙角上捡起一串铜铃铛,紧急摇晃起来。铃声串串,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他把这串好像特意为他准备的铜铃掖在腰里,吐了一口痰,说:

&ldo;孩子们,知道这些光是从哪里来的吗?你们不知道,你们来自偏僻落后、敲石取火的农村,当然不知道光明来自何处。我告诉你们,为我们带来光明的是电。&rdo;

孩子们静静地听着他的讲演。月亮的红光全部退到户外。一片亮晶晶的小眼睛。被打翻在地的两个男孩也爬起来。他问:

&ldo;电好不好?&rdo;

&ldo;好‐‐!&rdo;孩子们齐声回答。

&ldo;我有没有本事?&rdo;

&ldo;有‐‐!&rdo;

&ldo;你们听我的话不听?&rdo;

&ldo;听‐‐!&rdo;

&ldo;好,孩儿们,你们要不要爹?&rdo;

&ldo;要‐‐!&rdo;

&ldo;从今后,我就是你们的爹,我要保护你们,我要教育你们,我要管理你们。我的话谁敢不听,就把他摁到池子里灌死!听明白了没有?&rdo;

&ldo;听明白了‐‐!&rdo;

&ldo;叫我三声爹,一齐叫!&rdo;

&ldo;爹‐‐爹‐‐爹‐‐!&rdo;

&ldo;跪下给爹磕头,每人磕三个!&rdo;

男孩中有个别智力低弱者,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小妖精的话,但摹仿能力帮助了他们。三十一个小男孩乱七八糟地跪在地上,嘻嘻哈哈地笑着,给小妖精磕头。小妖精蹦到假山石上,盘腿坐着,接受这群孩子的跪拜。

跪拜完毕,他选择了四个口齿清楚、动作敏捷的小家伙做班长,把三十一个孩子分成四个班。分班完毕,他说:

&ldo;孩子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战士了。战士,就是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男子汉。我要训练你们,跟那些妄图吃掉我们的人作斗争。&rdo;

一班长好奇地问:

&ldo;爹,谁要吃我们?&rdo;

&ldo;混蛋!&rdo;小妖精晃了一下铜铃,说,&ldo;爹说话时儿子们不许插话!&rdo;

一班长说:

&ldo;爹,我错了。我再不插话了。&rdo;

小妖精说:

&ldo;同志们,孩儿们,现在我告诉你们,是谁想吃我们!他们是红眼睛绿指甲,嘴里镶着金牙!&rdo;

&ldo;他们是狼吗?是老虎吗?&rdo;一个腮上有酒涡的小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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