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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艾伦站在一边看着：&ldo;质地是再生棉，搜索艇上只有这种材料。至于式样，因为你的衣物只保留了部分残片，所以复原也只能复原出大体样式。&rdo;

严培把衣服摸了又摸，终于不能不相信了：&ldo;我‐‐这真是一千五百年之后？&rdo;

艾伦总算松了口气：&ldo;根据你身上残留衣物的c14分析，你在雪下确实呆了这么久。&rdo;

严培木然点头：&ldo;是，我是2011年11月11日被埋的。但是，埋了一千五百年我都没死？&rdo;

艾伦淡淡地回答：&ldo;是的，雪下温度合适，使你进入了休眠状态。&rdo;

严培怔怔地坐着，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有这么好运气。低温休眠说起来容易，但人体细胞含水量很大，如果温度缓慢下降，在4摄氏度时水的体积增大，将把细胞胀破受损，即使再升温也难以恢复，所以别说休眠，就是冷藏个猪肉也要迅速降温。可是当时他被雪埋住，最容易的死法是窒息而不是冻死，最后居然休眠了，又居然被一千五百年后的人挖出来，又居然完好无损地醒过来，这几率也太……

&ldo;我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rdo;

艾伦看了他一眼：&ldo;也未必。&rdo;

严培皱眉：&ldo;什么意思？难道因为我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所以不享有任何人权？还是因为我身无分文，最后只能饿死？哦，我记得刚才你说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我谈，是什么？&rdo;

艾伦微微吁了口气：&ldo;我们终于可以谈正事了。是这样，我们，确切地说，人类现在需要你的基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进行实验。&rdo;

&ldo;基因？&rdo;严培挑起半边眉毛，&ldo;要我的基因做什么用？&rdo;

&ldo;这需要时间解释。简单的说，我们是需要未经改造的原生基因来做抗病毒实验。你可以放心，虽然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类，但你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权与我们平等，绝对不会因为实验对你有什么伤害。&rdo;

严培立刻捕捉住了他话里的几个要点：未经改造的原生基因，抗病毒，人权平等。虽然命大从雪崩里活了下来，可是他现在等于一无所有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赶紧弄清楚情况，恐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不过他还没说话，银亮墙壁上忽然开了一扇门，一个男人走进来：&ldo;博士，储能器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这里离感染区不远，已经发现移动感染者，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安全。&rdo;

严培只觉眼前微微一亮。男人看起来比艾伦略长几岁，黄种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正是男人的巅峰时期，一身黑色制服勾勒出颀长健硕的身材，第一粒扣子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蜂蜜色脖颈。面部线条锋利，尤其是眉毛，笔直地挑在额角，像刚出鞘的军刀，咄咄逼人。一打眼间，两人的视线已经撞了一下。严培一勾唇角，大大方方地对他点头：&ldo;你好，我是严培。&rdo;

男人微愕，大概是没料到反而是这个人主动打招呼，目光在严培光溜溜的身体上打了个转才点点头：&ldo;沈啸。&rdo;

严培追问一句：&ldo;是中国人吗？&rdo;说完才想起来，刚才艾伦说已经没有法国只有新欧洲共同体，那估计中国也没有了吧。

果然沈啸淡淡地说：&ldo;新欧籍华裔。&rdo;说完就不理他了，转头对卢梭博士说：&ldo;博士，既然人都醒了，实验可以回去做，现在返航吧，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rdo;

卢梭博士看来对他的话还是比较重视，终于把眼睛从显示屏上拔了下来，一边点头说：&ldo;那就返航吧。&rdo;一边紧盯着严培，&ldo;我能先取你几根头发吗？在返航的路上可以先分析一下。&rdo;

严培立刻一偏头：&ldo;且慢。&rdo;卢梭博士的手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严培眯起眼睛一笑，&ldo;博士，总得让我先穿上衣服吧？&rdo;

艾伦干咳了一声：&ldo;对不起，我父亲比较着急。因为现在情况确实十分严重，实验进行得越快，能拯救的人就越多。&rdo;

严培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ldo;博士，请等一下。我人都在这里了，跑不了。刚才你们说到未经改造的基因，还有病毒什么的，是不是能给我解释一下呢？至少让我知道，你们需要我的基因做什么，现在地球又是个什么情况。既然你们说我有与你们平等的权利‐‐我这个人比较实心眼，就相信了‐‐那么我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应该也是合理的吧？&rdo;

艾伦没想到他这么难缠，忍不住抬起手来又去按太阳穴。旁边的沈啸也忍不住看了严培一眼。淡淡的一眼，严培却很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你实心眼？骗谁呢！

严培对他呲牙一笑。沈啸从进来就一直笔直地站着，好像他本来就站在那儿，而且能一直站下去似的，腰背笔直，然而肌肉是放松的。严培识货，知道这家伙用着最省力的法子站着，而同时又保持着对外界的警惕，随时能够做出反应。这是长期训练出来的结果，这家伙应该是个军人或者警察吧？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这么叫。严培心里琢磨着，发现沈啸衣领上也有一枚徽章，因为是黑色的，所以在黑制服上很不起眼。徽章上是两把交叉的短剑图案，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严培这家伙打小不知道啥叫脸红，既然沈啸已经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管这眼神是鄙夷还是谴责，正好打蛇随棍上，笑眯眯地说：&ldo;沈先生，你说是不是？对了，沈先生既然是华裔，还会说中文吗？&rdo;

沈啸没搭理他，只对艾伦点了个头：&ldo;你们谈，我去控制室，回到地下城还需要十个小时，你解释什么都足够了。&rdo;

第3章基因改造

&ldo;……从一千五百年前到现在，人类做过两次基因改造，目的是为了对付那些不断进化的病毒。&rdo;艾伦比他的父亲更早地意识到要严培交出头发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把父亲打发去休息，自己开始解释严培的一连串问题。

&ldo;基因改造……&rdo;严培上下打量艾伦，&ldo;外貌上似乎没什么变化，那么是智力格外提高，还是有什么隐藏能力？比如说肢体再生或者‐‐&rdo;

&ldo;没有。&rdo;艾伦又开始觉得头疼，立刻打断了严培的发散思维，&ldo;我刚才说过了，基因改造的目的是对付不断进化的病毒。从前对病毒采取的是疫苗法，一千五百年前‐‐我对历史没有什么研究‐‐应该是已经消灭了天花、脊髓灰质炎、猩红热几种传染病吧？不过据我所知，立刻又出现了sars、hiv、癌症，对吗？&rdo;

&ldo;癌症也是病毒？&rdo;严培疑惑。

&ldo;是的。&rdo;艾伦很肯定地点头，&ldo;这属于吞噬性病毒，本质上跟hiv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外在表现不同而已。&rdo;

严培没话说。第一他对病理学没什么研究，第二中间差着一千五百年呢，想说也不知说什么。

艾伦看他终于不再发问，心里松了一下，继续说：&ldo;所以病毒其实也是在进化的，消灭了一种，另一种更高级的就会出现，可以说，我们消灭的不是某一种病毒，而是病毒的某种低级存在形式。这种消灭会刺激病毒更快地进化出更高级的形式，威胁依旧存在。可以说，完全没有病毒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只是极短暂的，是一种不稳定的临界状态，随时可能崩溃，并且一旦崩溃可能造成更大的危险和损失。&rdo;

严培怀疑：&ldo;疫苗法就是在人体内增加对某种病毒的抵抗力吧？病毒在进化，疫苗也可以进化，难道不行吗？&rdo;这一串病毒病毒的，听得人头晕。

艾伦揉揉眉心：&ldo;疫苗法是永远跟在病毒进化后面的，每次病毒的大变异，疫苗的研制都要慢上一步，造成大面积的死亡。尤其在病毒的进化越来越快的时候，疫苗法的弱点就更加暴露出来。实际上，在2105年，地球曾经爆发过一次病毒大变异。那时候温室效应达到了顶点，对病毒的进化极其有利，短短一年时间，地球上发现了四十六种新型病毒，其中有十一种是已经灭绝的病毒的新进化形式，而另外三十五种则是从未发现过的。在医学史上，曾把这一年称为病毒学的寒武纪生物大爆发。在这种情况下，疫苗的研究严重脱节，是根本不可能跟上的。&rdo;

&ldo;死了多少人？&rdo;严培也觉得有些惊心。

艾伦想了想：&ldo;六年之内陆续死去十六亿八千三百万人。另有约十八亿人口留下各种后遗症，整个地球的文明史倒退了大约十年。&rdo;

严培悚然：&ldo;所以就有人想到改造基因？&rdo;虽然这些数字都是抽象的，但实在太庞大，几乎相当于地球的一半人口了吧？当然，他是按2011年的人口数算的。

&ldo;是的。当然没有那么顺利，从提出构想到实现第一次改造，大约用了六百三十四年。到第二次改造，又用了三百年。正因为经过了两次改造，所以地球上现在已经不存在活体的未改造基因，仅在基因库里保存了一部分标本。然而石化症来得太凶猛，基因库的电脑系统瘫痪，无法从数以亿计的标本中分辨出哪些是未经改造的。因此我父亲想到寻找旧人类的遗体这种方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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