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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看她一脸迷茫果真没懂他的话，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ldo;喏，那种事呢，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你三姨有情，那男人愿意，就没关系。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出了事该由韩夕管。&rdo;

她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缓慢地点点头，&ldo;哦，我以为被我们吸|精|气的人都是不知情的呢。&rdo;

&ldo;谁知道呢。荻水怪事颇多，有少数人类知晓妖怪的存在也并不稀奇。&rdo;

他含糊其辞，想尽快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心想一定要在韩夕面前好好告金来来一状，这平时都在把他家蘑菇往哪儿带呢……

沈歆消化完方才的疑问，拉拉他的手又期待地问，&ldo;相公，爱是什么啊?&rdo;

他愣了半秒，随即摸着下巴道：&ldo;爱……是更喜欢的喜欢，与喜欢十分相似，却复杂得多。&rdo;

她一拍脑袋，回想起许久以前关于&ldo;相公与烤鸭&rdo;的深刻探讨，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他与她想到一处，将当日暂且搁置的比较提上台面，非要与烤鸭一决高下，&ldo;蘑菇，我问你，我与烤鸭，你更喜欢哪一个?&rdo;

沈歆在金来来的教导下，习得了点察言观色的皮毛，眼珠一转，答道：&ldo;烤鸭天天吃，滋味愈发不如第一次那般鲜美，可是相公天天看也看不腻，常看常新。我应当是更喜欢相公一些。&rdo;

终于能在这场较量中略胜一筹，他一时不知该激动还是辛酸，犹豫着是不是要发表点获奖感言，可人家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她松开他的手，向着光亮处跑了几步，回身粲然一笑：&ldo;相公，那你也爱我吗?&rdo;

未及锁骨的短发扬起又下落，细碎地切割每一寸光。她的脸庞浸在霓虹色彩与阴影的交界，明明灭灭间，像极了一个人。

晏方思下意识地往心口摸索，想要寻找或揉散什么，可那轻微的抽痛转瞬即逝，不禁令他怀疑那是否仅是他恍惚时偶然步入的一个梦境。

晏方思没能回答沈歆的问题，东拉西扯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她心中忿忿却打不过他，或许还有被吃掉的风险，只得把枕头当做他狠狠捶了一顿。捶完枕头，她揉着酸痛的拳，有点失落，&ldo;与之前相比，相公如今对我是愈发敷衍了。&rdo;

她气不过，决定去找三姨。

她独自乘车，步行了一段路来到三姨的工作室门前，回忆着金来来上次的方式，朝玻璃门扑了进去，双足落地时听到门上风铃清脆作响，回过神来，见三姨伏坐在工作台上打磨一块殷红的小石头。

&ldo;哟，来啦?坐。&rdo;

沈歆讶异，昨日见还是灰紫渐层的长波浪卷发变作了肆意披散的深褐色直发，绸缎一般铺在身后，其中挑染了几缕艳丽的酒红，与她眉心的三瓣莲花非常相配。

她鼻梁上架着单片镜，链条垂在耳侧，挽起一绺长发。她并未看沈歆，专心致志地磋磨掌心的小石头，只微渺地露出一点笑意，&ldo;来来都告诉我了，昨晚没玩尽兴吧?下次带你们去玩别的，保准比吸人精气更带劲。&rdo;

沈歆搬了把椅子坐去三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看她将那指甲盖大小的石头磨成水滴形状，抛光，嵌入事先打好的银色金属托。三姨捏了个小锤子敲敲打打，夹着大致完成的吊坠放到灯下透光，又拿在眼前看了许久。至纯的红色映在她的眼中，融化了刀锋般的轻佻却锐利的眸光。

她的神态仿佛在怀念一个故人。

沈歆心想，他们都有许多故事，许多故人。别说晏方思和三姨，就连金来来和钱多多也能被某件偶然瞥见的物什勾起回忆，陷入沉默。而她成精不过三百余年，可以怀念的也唯有一个师父而已。

三姨取了根项链穿过吊坠戴上，红宝石衬得她皮肤雪白。她摩挲着宝石问沈歆：&ldo;好看吗?&rdo;

沈歆答：&ldo;好看。&rdo;

三姨察觉她语气中的落寞，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ldo;过几天等三姨找到好看的石头，也替你打一条项链怎么样?你喜欢什么颜色?&rdo;

对沈歆来说，万般色彩都很好看，极难取舍。她苦思冥想也没能选出更心仪的，便问：&ldo;三姨你很喜欢红色吗?&rdo;

三姨微微一怔，而后点头：&ldo;是啊。&rdo;

&ldo;比喜欢其他颜色更喜欢吗?&rdo;

她迟疑：&ldo;算是吧。&rdo;

沈歆搓着指尖，在掌心画着圈，支吾道：&ldo;可以说这是爱吗?&rdo;

三姨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单片镜，忽地靠近沈歆，一指按上她的嘴唇：&ldo;妖怪最好不要轻言&lso;爱&rso;哟。&rdo;

沈歆想说，可你昨日就轻轻松松地脱口而出了呀。

三姨像是洞穿她内心所想，饱含深意地沿着她的唇线描摹，&ldo;同样的，也不要轻信任何一句吐露在你耳边的&lso;爱&rso;。&rdo;

她随手捏起工作台上的一张软皮面具，抬起沈歆的下巴比划，&ldo;虽说妖怪也坏，但妖比人更坦荡，自私都表现在脸上。人呢，大多虚伪，擅长用至真至纯的外表骗你，待到榨干你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再毫不留情地捅你一刀，头也不回地离开，另觅新欢。所以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人类你是妖。&rdo;

沈歆争辩：&ldo;可是，我遇见了很多好人，也识得许多好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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