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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我用凉水替他敷额头，坐在床头，寂静的夜里，不由得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来。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好的，已经不在了；不好的，还是一样伤心，真是不能多想。我想我也应该服一粒安定，可是担心起不来，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白色的天光透进来，我才惊觉又是新的一天。他身上的热度退了许多，脸色也恢复正常，看来差不多是好了。我随便梳洗一下，整了整衣服出来。

经理派我去王府井的专卖店查看业务，顺带认识实习，看来是想好好栽培我。地方宽敞，装修豪华，沙发一溜展开来，真是舒服，可是要求也非常严格。看了他们的报价和月销售，卖的大多是最新款的高档机，走的是高消费路线，和我们底下的专柜很不一样。了解专卖店里的一些基本情况，整了整资料，观察他们办事的方式，然后就没什么事，人家也嫌我在一旁碍手碍脚，难免不方便，我识相地出来。半下午的，时间还早，顺道去街上逛了逛。工作了以后，整天忙碌碌的，难得有机会来这种地方溜达。

以前的王府井鼎鼎有名，都是高消费人群。现在杂了点，有许多的小店子，玉器陶瓷古玩什么的，很有民族特色，物既不美价又不廉，一般的老百姓大多不上这里来买东西，不划算。不过经常可以碰见一些明星偶像什么的，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都成景点了。道路宽敞，干净整齐，非节假日，人也不多，悠闲自在。我在休息区找了个座位，要了个大椰汁，慢慢喝，反正不急。

旁边有装扮鲜艳的人力车，招揽外国朋友去游北京的胡同。我觉得新鲜，上前问了一句：&ldo;都有哪些胡同？&rdo;那蹬车的师傅曲着手指头说：&ldo;多着呢，大街小巷，长的、短的、宽的、窄的、直的、斜的……各种各样的胡同，想去哪就去哪，包你看个够。姑娘，要不要去看看。&rdo;我笑着摇头，敢情他把我当成来北京旅游的了，一个劲地忽悠。听见旁边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兴奋地指着花枝招展的车子说：&ldo;adila，你看，这个‐‐&rdo;接着是一连串快速的英文。

我转头一看，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外国女孩，垂直的金发，碧蓝的眼睛，戴着大大的糙编帽，十分俏皮可爱，旁边跟着的人竟然是连心，不由得愣住了。她见了我，也露出吃惊的神色，笑说：&ldo;林艾，是你！真是巧。&rdo;我走上前打招呼：&ldo;你好，陪朋友来玩？&rdo;她点头：&ldo;是呀，一个外国朋友，带她出来转转。顺便买点东西。&rdo;我见那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高头大马，看起来像是保镖，可见身份不一般，估计是大使馆里的国际友人。

我见她盯着车子，十分感兴趣，笑说：&ldo;她想坐这个车？&rdo;连心也笑：&ldo;不，她觉得车子上的幔布很有意思，夸垂下来的黄色穗子很漂亮。&rdo;有人走过来问她：&ldo;连小姐，这些东西，您要不要再看看？&rdo;一大堆的东西，大多是衣服，还有一些特产。她说：&ldo;不用了，搁车里吧，谢谢。&rdo;我笑：&ldo;你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rdo;她说：&ldo;哪呀，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购物。可是要回英国了，总要买一些带回去送朋友。&rdo;我愕然：&ldo;你要回英国？不留下来吗？&rdo;

她笑：&ldo;我学业还没完成呢，当然要回去继续念书，只不过先回来一趟。&rdo;我知道，她是专门回来订婚的，可是‐‐我迟疑了一下，说：&ldo;你就这么走了？&rdo;那她的订婚呢？她点头，笑说：&ldo;学的虽然是文学，可是也有一些论文需要努力应付，快考试了，要回去好好准备。&rdo;绝口不提订婚的事，仿佛只是回来度个假。我说：&ldo;快到端午节了，过完节再走吗？&rdo;她说：&ldo;不，这两天就走。&rdo;我说：&ldo;那有点可惜。&rdo;她点头：&ldo;是呀，很久没过过节了。&rdo;又笑说：&ldo;所以提前吃了粽子。不过过年是一定回来的。&rdo;我说：&ldo;那提前祝你一路顺风。我还有点事，先走了。&rdo;她让司机送我，我连忙说不用。她还是那么的客气有礼。

操曹现在不敢随便找上门，只好时不时打电话来骚扰，说：&ldo;大过节的，既然不上班，不如出来玩吧。看电影吃饭？也放松放松。&rdo;我没好气地说：&ldo;你看谁过节？大家都在上班。你一个星期到底多少课时？你实验室难道要倒了吗？怎么这么清闲呢！&rdo;他嘿嘿一笑，说：&ldo;我忙的时候你还没看见呢。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想挤总是有的。你在家吧？我去接你。&rdo;我连忙说：&ldo;你忙你的去吧，我还有事呢。&rdo;他问有什么事。我理直气壮地说：&ldo;逛街不行呀！&rdo;当真挂电话下楼，准备去超市大采购，节日正打折做活动呢。

一路上见许多小摊子都卖粽子，想一想，真是好多年没吃了。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粽子，就像中秋节不喜欢吃月饼一样，黏黏的觉得不好吃，有时候还不消化。后来一个人，干脆连端午节也不过了，哪里想得到吃粽子。我停在小摊前问老板：&ldo;这粽子都什么馅的？&rdo;老板回答：&ldo;有豆沙的，有蜜枣的。&rdo;我说：&ldo;怎么都是甜的，有咸的吗？&rdo;老板说：&ldo;没有，粽子哪有咸的呀，这边的都是甜的。&rdo;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买。本来就不喜欢吃，还是甜的，更不习惯，家里的粽子一般都是肉粽，咸咸的还比较有味道。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ldo;老板，我要。&rdo;我抬头，竟然是宋令韦，心情复杂，没说话。老板问他要什么馅的，要几个。他想了下，说：&ldo;豆沙和蜜枣各要一个。&rdo;拿了递给我，问：&ldo;你想吃哪个？&rdo;我摇头：&ldo;我不是很喜欢吃粽子。&rdo;转头搜寻了一遍，问：&ldo;你怎么在这？你车子呢？&rdo;他说：&ldo;管它呢。过节请你吃粽子，你不吃？&rdo;我知道他是特意来找我的，叹口气，接过来，说：&ldo;你伤好了？你应该在家多休息。&rdo;而不是来找我，不明不白。他剥粽叶，过了好一会儿，说：&ldo;我看到电视上吃粽子，才知道今天是端午节。只是想来看看你。&rdo;一个人过节，真不是滋味，我很清楚。

沉默着，转身就往回走，他跟上来，一时都没有说话。我咬了一口，是蜜枣的，软软糯糯，没什么味道，并不觉得甜。我食不知味，慢慢说：&ldo;我前几天碰到连心了，她说她要回英国。什么时候走的？你有没有去送她？&rdo;他顿住脚步，看着我说：&ldo;艾，我这次来找你，是作了决定‐‐请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连心，连心她……&rdo;我打断他：&ldo;连心很好。&rdo;是的，连心很好，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趁他还没有痛下决心，就这么算了吧。

他说：&ldo;不，艾，不要这样。我们都会后悔‐‐&rdo;我摇头：&ldo;令韦，我不想这样。&rdo;我明白，他想让我等。时间，看似有无数，可是人人都耗不起。我不想这样耗下去。他拉住转身欲离去的我，我竟然无法挣开，悲哀得浑身无力。他不知道，我每一次狠心拒绝，每一次转身离开，都需要多大的力气。他能不能不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我？我在地狱的烈火中煎熬得足够久了。

电话适时响起来，我一见是操曹，像获得解救，忙大声说：&ldo;你还请不请我吃饭了？&rdo;他忙问我想去哪吃。我说：&ldo;你快来，在等你呢。&rdo;他还在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大概很奇怪我态度突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冷着脸说：&ldo;你不来的话就不用来了。&rdo;挂断电话，对宋令韦说：&ldo;我和朋友约好了去吃饭，先走了。&rdo;他冷冷地问：&ldo;和谁？&rdo;我只不过找借口离开，斟酌着说：&ldo;朋友，早就约好了去吃饭。&rdo;他冷&ldo;哼&rdo;一声，说：&ldo;操曹？&rdo;逼近我，冷声说：&ldo;你要和操曹去吃饭？&rdo;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咄咄逼人？我觉得不快，推开他就往前走。

他竟然抓住我不放，手臂如铜墙铁壁，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他发起火来，我自然强不过他。看着他，明明知道不可能，还做这些无用的事情，欲舍不舍，欲离难去，一阵心酸，命压人头不奈何！我低声说：&ldo;上次你受伤，我去看你，见到宋委员、连首长，还有连心，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去看你，一脸担忧……哦，对了，上次碰到连心，她还说一定回来过年。&rdo;不需要再说下去，他脸色渐渐苍白。至于连心为什么会回来过年，是结婚吗？我根本不想知道！一根一根扳开他的手指，转头而去。

刚走到楼下，操曹就从上面冲下来。我惊讶地说：&ldo;你这么快就到了？&rdo;他说：&ldo;你刚才怎么不在？&rdo;我还是觉得神奇，说：&ldo;你飞过来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嘛。&rdo;他说：&ldo;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楼下。你想去哪吃饭？&rdo;我说：&ldo;我现在又不想去吃了。&rdo;他跳起来：&ldo;续艾！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反复无常！耍我也不是这样耍的！&rdo;我忙说：&ldo;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行不行？你带我出去吃饭，我从来就没吃饱过，那些西餐看了就头痛，每次回来还得煮方便面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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