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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面圣（第1页）

“母亲，宜早不宜迟，我现在进宫一趟先行请罪，看圣上是什么态度？”李宣懋稍作沉吟，便有了决断。

眼看李宣懋即将迈出门口，太夫人还是犹豫的开口：“大郎…”似有千万语，更有千万重！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忍心要大郎一人去承担这些，再之有神策军的事悬而未决，圣上会不会以此拿捏英国公府？“孽障啊！非得在这当口惹是生非！万一……”

太夫人低头沉思了一会，终是下定决心地说：“有舍才有得，东宫那位已经大了，圣上反而开始疑心起来了。而我们家作为那位的外戚，现在更是宜守而不宜张扬！如若千秋大计因我们家而倾覆，那便是千古罪人了！况且我们几代人的根基在西北，倒不用计较这一时的得失，但掌舵人却必须是那位的人方可！”

“母亲，我自有决断。壁虎尚且能忍痛断尾求生，何况我是跟着父亲参与过雁门对抗匈奴战、并以小损失获得全局大胜的决策者之一！这点痛我还受得起！”说到最后已经有一种战意高昂、睥睨天下之态！

太夫人的眼睛马上盈满了泪花！这才是真正的英国公，本是一只在高原翱翔的雄鹰，现在只能困顿在这权利欲望织成的牢笼中，被层层枷锁缚住了翅膀。

这是梧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宣懋，完全不一样的李宣懋。心中的敬仰之心肃然起立！这无关情爱，是对军人因保家卫国而洒热血、抛头颅，不畏生死的深层仰望！

同时，梧桐心里又有深深的疑惑，一切看似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但彭贵妃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有孕，未免也太巧了！梧桐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李宣懋到达宣政殿的时候，圣上召见内阁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如此，就算贵为世袭罔替的英国公也只能等在殿外。即将立夏的太阳很是毒辣，至日中内阁会议结束时，李宣懋的里衣已经湿透。

“英国公快随奴婢走，圣上吩咐了摆膳东海池，要与英国公池中泛舟，把酒言欢呢，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奴婢在这先恭喜国公爷了！”说话的是当今心腹宦官杨延昭杨公公。

李宣懋知道他故意把自己晾在这里并阴阳怪气的原因。当今极度信任宦官，导致宦官渗政，内廷阉寺党派之争四起，前朝众多不同派系官员的背后都有宦官的身影。且杨延昭一直想从自己手中争夺神策军的指挥权而不得，故存心刁难！

“那就劳烦杨公公带路了，请！”李宣懋不动声色让杨延昭在前带路，此去东海池单靠走路需耗时至少半个时辰，自己是行军之人，单看养尊处优的杨公公能不能顶得住这炎炎烈日！

快到东海池时终于有了树荫的遮挡，杨延昭抹了一脸的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必定嗮得满脸通红，心里气得直骂娘，反观李宣懋却是气定神闲，更是衬得自己狼狈不堪，不由心里更是记恨！

当今圣上经内朝抄近路倒是已经先行抵达了东海池，此时正泛舟在池中钓鱼，得见了李宣懋一行，鱼也不管了，忙振臂高呼：“曦成！快过来，船上凉快！”

李宣懋见圣上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好似刚刚把自己晾在宣政殿几个时辰的人不是他一样，也堆积起满脸的笑容一路走了过去，随意地叉手行礼道：“圣上好雅致，此处的确风景宜人！待圣上钓得好鱼，我亲自动手给您片鱼脍吃。”语气也亲昵，很是熟稔一般。

待正式上得了龙舟，李宣懋赶紧双脚下跪请起罪来。“臣弟无状，酒后出言不逊，竟敢胡乱分说朝政之事，是臣之失职！望圣上降下罪来，臣愿一力承担！”说完就把头磕到地板上，一副愿领罚的模样。

“杨延昭，快快扶英国公起来！”圣上身子没动半分，嘴上说得好听，却也是等李宣懋已经磕完头后，方才出声阻止。“你我二人曾一同驰骋疆场，彼此都是可以交付后背之人，何须行如此大礼，生分了！”

“臣惶恐，保护陛下和保家卫国乃微臣应尽之责，能得圣上信任更是微臣之荣耀！万不敢据功自傲！”李宣懋并不起身，头仍压在地板上，把手掌往前挪动，以便腰背压得更直、姿态放得更低！

一直高高在上观察李宣懋的圣人，在看见李宣懋的右手掌背的疤痕时，心中便觉一软。他知道这个疤痕，是从手心一直穿越到手背的，因着这个疤痕，当年自己方才逃过一劫。否则就算有命在，面部也将面目全非，更别说今时的显赫了。

李宣懋直觉得压在自己背上的压力突然一松，却是圣人亲自过来拉起自己的手臂。李宣懋不敢拿乔忙顺势起身，叉手站立一旁听训。

“曦成，你李家二郎是什么德性，孤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怎会同他一个浑人计较！只是…”

李宣懋知道正题来了，忙侧耳仔细聆听。

“只是他说的那些个浑话，今儿一大早，经韩国夫人之口传到了贵妃耳里，便把贵妃气晕了过去，好在贵妃母体安康，否则非得贬他为庶民、治他个流放之罪、永世不得归京不可！”圣人语气甚是沉重，可见是真气极了。

接着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曦成，我自知子钰的性子跳脱，但不知道的人也多了去。莫要别人以为他仗了谁的势，就可以随意欺人。此风切不可涨，莫给盛京的公子哥儿带了坏样，把皇家的威严扫到了地上！”

听完圣人语重心长的一席话，李宣懋刚被体温熏干的里衣又彻底湿漉漉。

圣人踱步思索了半响，“看在李家祖孙三代人的丰功伟绩之上，我就再宽恕他这一次，罚俸半年、停职三月。下次胆敢再非议朝政后宫，定贬他为庶民不可！”圣人恨恨地道。

“好啦，此事就此揭过。过来吃饭吧，别杵在那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个老滑头！”这次却是真的语带亲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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