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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1页）

皇帝的确很少抱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听孙贵妃说了，便和她学了一下，栓儿却还是要哭。这回，连孙贵妃都没法解围了，还是养娘一语道破：&ldo;只怕是拉臭臭了。&rdo;

当下便把孩子抱下去换尿布了，孙贵妃笑着给皇帝斟了杯茶，&ldo;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进来瞧儿子。&rdo;

皇帝说，&ldo;边防近来多事，我心里想要出去巡视一番，不过也不知能不能空出时间来。这一阵子可不是都在忙这个？&rdo;

其实，他也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了宫廷书院、画院里，当然还有马球等各色运动来消耗皇帝的精力。反正后宫也只是皇帝生活的一部分，只要他愿意的话，甚至能在短时间内就拉起一队新的宠姬，而后宫里的女人们，只要不是他主动告知，又或者胆大包天地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然对于他的行踪，一般都是一无所知。

孙贵妃果然哦了一声，体谅道，&ldo;我说呢，果然是忙着正事‐‐儿子马上就要封太子了，我料着你这当爹的，有一点闲空，必是要进来瞧他的。&rdo;

两人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皇帝在长宁宫里，一般也都很自在。可今日，他没有感受到长宁宫的治愈，孙贵妃表现得越正常，他心里就越不舒服。一个问题越来越大，几乎如鲠在喉，皇帝本想再忍忍，但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ldo;可不是这么说呢么‐‐还没问你呢，&rdo;他似乎也是兴致勃勃。&ldo;那小吴美人真就是那么巧，在你宫里的时候才觉出有孕？&rdo;

孙贵妃嘴唇一瞥，倒是似笑非笑的。&ldo;她是这么和你说的？&rdo;

&ldo;我还没去看她。&rdo;皇帝忙道，&ldo;好容易得了空，当然先来看你和儿子了。&rdo;

&ldo;哦……&rdo;孙贵妃这才满意了‐‐她今日情绪似乎不高，眉宇间总有些难言的讥诮，虽然笑也笑，劝也劝，但皇帝能感觉得到那没好气儿的态度，仿佛就是藏在桌子底下，时不时露出一角。&ldo;她要这么说，我倒还不好多提了‐‐反正，你要觉得是那样，那就是那样吧。&rdo;

皇帝被她逗笑了。&ldo;怎么了嘛，难得的喜事，倒像是她欺负到你门上了似的。&rdo;

&ldo;也不是说欺负我……&rdo;孙贵妃哼了一声，&ldo;明知是有了身孕，还瞒着我，说什么想回长宁宫，永安宫住着不舒服，我念着旧情答应了，一转头一吐，就把自己这有孕的消息给散布了出去。这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我呀？好像我成天就盯着别人的肚子似的，她倒好，住在长宁宫里，出个差错，必然都算我头上，觉得我是有了皇长子，便容不得别人了。生了儿女那还是算她的，永安宫现在不行了，拍拍屁股就往长宁宫走，指望我和菩萨一样供着她呢……你说这小吴美人做事，怎么就好像把世上人都当傻子看了呢，好像就她一个人聪明似的。这股子下作劲儿，真让人看不上。&rdo;

这一大通抱怨，和炒豆子似的，连皇帝都是愣了愣神，才明白了孙贵妃那弯弯绕绕的逻辑。他便忍不住笑道，&ldo;早知道，就不整这些了，安安稳稳让罗氏生下来，就写她名下，住你身边养也是一样。如今，倒是闹得满城风雨，坏了名声……&rdo;

话由未已，孙贵妃面色一变，眼圈儿、脸蛋儿，登时就都红了。

皇帝看在眼里，已知失言，还未说话呢。孙贵妃便站起身子，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额前一根筋眼看就鼓了出来，突突地只是乱跳。这股怒火，连皇帝都难能一见，他忙要说话，可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仿佛被魇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贵妃眼角的泪水，慢慢地汇成了溪流。

她张了几次口，方才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却是哑了嗓子、变了调，&ldo;好，她倒是把我坑得好惨，现在连你都这样说，我竟真成坏人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只问你一句，当时我和你说这事儿的时候，你若觉得不好，如何当时不提？如何又去临幸了罗氏？&rdo;

这话并不假，皇帝当时也是吐口答应过的，被孙贵妃这么当面问到脸上，他也有点下不来台。沉下脸来还未说话，孙贵妃便道，&ldo;宫里谁说我不是，我都不放在心里，她们觉得我是瞄准了胡姐姐的位置，觉得我要杀了罗氏……这都罢了，我和她们本来也处不大来。如今连你也这样想，那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儿？&rdo;

她就要去寻白绫，&ldo;今日我就吊死在这里算了！&rdo;

刚才那句话，要说没存了试探的心思，那是假的。只是皇帝也没想到孙贵妃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一句话说错就到了要上吊的地步，当下连忙拦腰上去抱住，&ldo;你有病啊！一句话而已，这就要死？&rdo;

第一句呵斥出去，越发是火上浇油，孙贵妃在他怀里只是挣扎，口口声声&ldo;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do;，皇帝和周嬷嬷等人一拥而上，好容易才约束住了她的行动，她见挣不开，方才喘着气，冲皇帝怒道，&ldo;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对我动了疑心么！人人都觉得我不好，你也便这么觉得了。把永安宫那什么柳太监放出来照顾吴雨儿，又不进后宫，又是常去清宁宫请安……你无非就是觉得我是个坏的，又要图谋你的儿子了……&rdo;

说着，一头也是气，一头也是委屈，脸一偏，埋在周嬷嬷怀里便大哭了起来。&ldo;嬷嬷！我的命好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我是比窦娥都冤……&rdo;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连气都喘不上，钗横鬓乱衣衫不整，平日里的雍容大度，此时哪还剩下分毫，埋在周嬷嬷怀里的脸，还露了点侧面，早已经是全哭得通红，大颗大颗的泪水流过，冲开脂粉，留下了淡淡的泪痕。

周嬷嬷唬得浑身乱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恐惧地直视皇帝‐‐却是连素日的礼仪都忘了。孙贵妃哭得嗓音都变了调，&ldo;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嬷嬷，连他都不要我、都不信我了，嬷嬷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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