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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姜达都牢牢记在了心里。梁子熙也许只是无意施为,但是对于那些郡守县官们,却是实打实的良策。只是不知如今关心这种琐碎民政的,还有几人?
除却这两条之外,姜达也涨了不少经验见识。庄上那么多人,又有如此多流民,给人诊病的却只有他一个。怎么说也是姜府出来的世代医,以往能找他看病的都是些不吝钱财的达官贵人,病因却也不怎么出奇。但是这些乡下泥腿子就不一样了,短短半个月,姜达简直把所有病症都认了一遍。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当年张长沙为何会坐堂义诊。只有尽可能多的接触庶民,才能看到更多病例,尝试更多的诊病之法。这段时间,他的医术简直突飞猛进,似乎窥到了门径。若是再多点义诊,他是不是也能写出一部《杂病论》那样的医书了呢?
从流民的棚屋里出来,姜达边走边思索着今日所得,然而刚刚走到居住的偏院前,一个人就快步迎了出来,高声叫道:&ldo;达小郎君!&rdo;
姜达吃了一惊,这不是之前派出去送信的仆役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仆役并未没有停下脚步,就那么直直扑在了姜达脚下:&ldo;达小郎君,大事不好了!晋阳城中,出现了疫病啊!&rdo;
第39章大疫
&ldo;什么?城西感染伤寒的人家又多了五户?!那不是胡人集市吗?&rdo;听到这话,王汶惊得面无人色,今年的疫情来的也太早了,这才刚刚五月,怎么就有疫病的消息了?
&ldo;半月之前,城郊就陆陆续续有人发病,这次应是感染了附近的商户,才病患才猛然激增。&rdo;姜太医可比王汶要冷静多了。
&ldo;那可怎么办?现在离开晋阳,还来得及吗?&rdo;他们这些豪门阀阅,每年夏日都要搬进山中的庄子避暑,顺便避开可能会爆发的瘟疫。只是今年疫情来得太早,何止是王汶,晋阳高门,十有八九都被困在了城中。
&ldo;若是争先恐后离开晋阳,恐怕会在路上遭遇疫病。而且今年流民甚多,万一碰上,岂不防不胜防!&rdo;姜太医立刻否决,&ldo;如今之计,只能众人齐心协力,防治疫病!&rdo;
&ldo;这可是伤寒,又有谁能防住?&rdo;王汶连连摇头。就算身为晋阳王氏这种门第,他也有数位至亲死于伤寒。若是真能防住,服用寒食散又因何蔚然成风?
&ldo;若是真不能防,又何来佛祖入梦?为何偏偏是中正碰上了梁子熙,又唤我去给他诊病?这不正是佛家所说的一饮一啄吗?!&rdo;姜太医也豁出去了,把佛祖入梦的名头搬了出来。
此话一出,王汶便愣住了。是啊,为什么正好是他遇上了梁丰?难道佛祖早就看出晋阳有此一难,才派他来化解?如果此刻逃出城去,对姜太医的话不闻不问,岂不是枉费了这千古难求的佛缘?
咬了咬牙,王汶终于点头:&ldo;既然如此,就听姜翁所言,看看如何防治这伤寒吧……&rdo;
姜太医立刻松了口气:&ldo;中正莫慌,我已派人去唤季恩,他跟梁子熙相处最久,熟知那些佛祖入梦的警示,一定能有法子。现今之计当先组织人手,控制伤寒发病的坊区。同时把野鼠、蚊虫传播疫物的事情宣扬出去,让黎庶有所防范,才能尽可能阻止疫病扩散。&rdo;
&ldo;都听姜翁的!我定当竭力相助!&rdo;王汶立刻道,&ldo;来人呐!快燃起艾香,伺候笔墨,我亲自递书,向东瀛公进言!&rdo;
※
&ldo;子熙,晋阳城中起了疫病。我祖父、父亲都已前往晋阳,我必须赶去……&rdo;姜达满面愧色,几乎不敢直视梁峰的眼睛。他明明答应过,要给帮梁子熙调养身体,可是如今学会了防疫,却要抛下友人,实在让他羞愧难当。
谁料那个本该动怒之人却飞快答道:&ldo;医者救人如救火,季恩自当尽快赶往晋阳!我身上丹石发动已经痊愈,余下不过是按时服药,无妨的。倒是你们行走疫区,万万要小心,切莫染上恶疾。&rdo;
姜达胸中不由一暖:&ldo;多谢子熙关心!若是此行顺利,你所传授的那些防疫要诀,必会救无数百姓性命!&rdo;
&ldo;但愿如此!&rdo;这些日子,他确实已经跟姜达说过无数时候防疫的理论,只看能不能用在这个时代了。梁峰想了想,又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ldo;这里有我陆续抄写的十几品《金刚经》,你带去晋阳,交给王中正。有了这些经文,他必然也会助你们防疫。阿良,速去备一匹快马,供姜医生驱驰。&rdo;
这下,姜达连眼睛都热了。小心接过信封,贴肉藏好,才深深一揖:&ldo;子熙高义!我必不负重托!&rdo;
说罢,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绿竹面色有些发白:&ldo;郎君,为何要送姜医生离去?若是伤寒传了过来,府上没了医生岂不要糟?&rdo;
&ldo;疫区在晋阳,距离我们还远得很。但是无人救治,才会危及晋阳周遭。姜医生是在行善,也是在救我们自己。&rdo;
梁峰想得明白,这还没到盛夏呢,就冒出了鼠疫。万一不小心扩散了,才真是尸横遍野。姜家人能够深入疫区,阻止疫病扩散,绝对是深明大义之举。这种时候,当然要全力支持,难不成还要为了自身利益,去扯人家后腿吗?
绿竹咬了咬嘴唇:&ldo;那我再多烧些艾草,每天都好好上香,求菩萨保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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