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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秦继舟理论不过儿子，也不想跟他白费口舌，一贯采取的方法是，发现儿子哪儿走岔了，偏离了轨道，叫回来训斥一顿，命令着他该这么做。儿子如若不听，他就咆哮，连同他娘一起搬出来骂，直骂得儿子服软。

可儿子哪能服软？

这个夜晚，秦继舟又在教训儿子了。儿子这次回来倒比前几次稍稍规矩了些，知道先跟他谈论一番工作。他们的共同话题当然还是那条河。儿子秦雨现在是石羊河流域生态治理中心的工程技术人员，专家级的。这个中心是不久前成立的省级权威机构，专门对流域治理做技术评定，对流域内的项目有生杀大权。中心副主任就是苗雨兰。父子俩围绕着流域和这条河说道了半个小时，后来就开始吵架，两人的观念相差太大，谁也说服不了谁。令秦继舟痛心的是，儿子言谈举止间俨然已有官员的做派，这很可怕。搞技术的怎么能学官员那样拿腔拿势呢，他一生最最反感的，居然让儿子当宝贝一样捧了起来。

儿子开始玩虚的了。

&ldo;你不可救药！&rdo;愤怒中他这样斥责了一声儿子。没想儿子很快回敬道：&ldo;不可救药的恰恰是你，想想你这一生吧，到底坚持了什么，我觉得你特失败。&rdo;看着儿子幸灾乐祸的样，秦继舟恨不得抡起巴掌，照准儿子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脸甩过去。但是儿子很快又说：&ldo;专业上的事我们不争论了，这不是你我能争论得了的。说吧，急着叫我来到底什么事，是不是想跟我妈离婚？&rdo;

&ldo;你浑蛋！&rdo;秦继舟又叫嚣一句，一张脸已经变形过好几次了，还是忍不住在变。秦雨替他倒了杯水，嬉皮笑脸说：&ldo;老爸，别激动，你这辈子错就错在凡事太激动，人可以有激情，但不能让激情冲昏头脑。&rdo;

&ldo;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rdo;秦继舟本想把杯子摔了，儿子的坏笑及时提醒了他，不能上这小兔崽子的当。他叹一声，端着杯子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用友好的目光望着儿子，心里道，你小子不就是想用激将法吗，想把我身上这点韧劲打掉？打不掉的，小兔崽子，你爸坚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岂能在你们娘俩的夹击下丢掉？我不可能给你们投降，绝不可能！

&ldo;好，现在谈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rdo;

&ldo;干吗这么严肃啊？&rdo;儿子坏笑一声，道，&ldo;好吧，我保证。&rdo;

&ldo;你真要跟吴若涵过一辈子？&rdo;

&ldo;什么一辈子啊，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可不这么想。不过我已经跟她恋爱了，有可能要娶她。&rdo;

&ldo;有可能是什么意思？&rdo;

&ldo;变数啊，人一生什么变数都有，你不就这样吗？&rdo;

&ldo;扯什么淡，谈你！&rdo;

&ldo;好，谈我，谈我。可我实在没什么谈的，不就是恋爱嘛，老爸你不会对具体细节感兴趣吧，要不要我讲给你听？&rdo;

&ldo;少贫嘴。我问你，你怎么跟小露交代？&rdo;

&ldo;小露？&rdo;秦雨微微一怔，脸上表情动了几动，不过很快就又镇定。他说：&ldo;交代什么，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啊。&rdo;

&ldo;真的没有？&rdo;秦继舟哪能相信儿子的话，或者说他期盼儿子能马上推翻这句话，告诉他另外一个事实。可儿子像是吃定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此时的感受。秦继舟伤心了，重重叹出一声。儿子跟他一点都不像，他身上有的，儿子身上全没，他没有的，儿子倒是全有。这个孽种是专门跑来跟他作对的。

但他不能让儿子跟吴天亮的女儿恋爱，绝不能。

&ldo;我告诉你，你不能跟吴若涵谈恋爱，结婚更不许，听明白没？&rdo;

&ldo;为什么？&rdo;

&ldo;不为什么，就这么做！&rdo;

&ldo;不可能！&rdo;秦雨犯了犟，他受不了父亲这态度，当父亲硬逼着他朝某个方向走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朝相反的方向走，走给父亲看！

&ldo;不可能也得可能，你要敢跟吴家女儿来往，我饶不了你！&rdo;

&ldo;爸你错了，这事由不得你，明天我就跟她订婚，然后娶她。&rdo;

&ldo;你敢？！&rdo;

&ldo;没什么不敢的，爸你等着吧。&rdo;

说完，秦雨一甩门走了。走得那般决绝，那般无情。秦继舟傻住了，那一声门响重重砸在他心上。一股冷空气扑进来，袭击了秦继舟。他连着打出几个哆嗦，突然泄了气地瘫在沙发上。

第5章坏消息

那条河估计是要流干了，谁也无能为力。它像个垂暮的老人，奄奄一息，更像一条筋疲力尽的巨蟒，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坏消息不断传来，先是说，下游北湖村的村民跟南湖村又起了冲突，县长孔祥云出面制止，竟被王瓷人他们打了。紧跟着又说，王瓷人带着北湖村民杀回到龙山县，说啥也不去沙漠了，两个县为了移民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又说，谷水市做出决定，要从上游谷川开闸放水，给下游沙湖一点希望，好让那些张着嘴巴等水的庄稼解解渴。但是上游谷川也传来更坏的消息，谷川几座水库的蓄水量达到历史最低水平，已经无法开闸。

副所长章岩回来后，让林海洋将这次下去收集的资料拿给邓朝露，说尽快整理出来，要给上面报。林海洋说，石羊河快要断流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这个研究所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ldo;我们是搞学术的，没有河还研究什么？&rdo;说完，目光望着邓朝露，意思是邓朝露想不想跟他离开研究所，离开祁连，到更有意义的地方去？邓朝露一把打开那些资料，气急败坏地说：&ldo;干吗啥事都找我，你们不会整理啊？&rdo;她愤怒的样子吓坏了林海洋。林海洋默默捡起散落一地的材料，茫然地望着她。邓朝露又被那目光刺着，越发气急败坏：&ldo;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rdo;

邓朝露的心情坏透了。当初听到秦雨跟吴若涵相爱，她的心里响过几声炸雷，所以没倒下，是内心还有几堵墙在支撑着她。那天在医院，师母楚雅和苗雨兰合着给她演那么一出，等于两双手合着用力，把她内心一堵最坚固最温暖的墙又给狠心地推倒了。她感觉无依无靠，几乎不能再撑下去。很快，导师秦继舟跟儿子秦雨的谈话又传到她耳朵里。

是苗雨兰跟她说的。苗雨兰说有件事要跟她谈谈，她就去了，结果苗雨兰说：&ldo;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思在小雨身上，怎么可能呢，天哪，你们不是……&rdo;话到这猛地收住，尔后又自嘲地说：&ldo;看我这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不过小露你也别急，你的婚姻大事阿姨也替你着急呢，但小露你要听话，不能乱来。&rdo;邓朝露心里咯咯响了几声，酸着心问：&ldo;啥叫乱来？&rdo;苗雨兰没有回答，而是说：&ldo;小露啊，小雨跟若涵马上要订婚了，我和你吴叔叔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他们忙过这阵子，就给他们完婚，你可千万不能闹，你一闹，全都乱了套。&rdo;

邓朝露眼里的泪已经憋不住了，她的心上已经被秦雨狠狠捅了一刀，现在苗雨兰又温情脉脉往伤疤上撒盐。但她知道不能哭，不能让苗雨兰笑话她。母亲跟她说过，这辈子她在谁面前都可以哭，独独不能在苗雨兰这个女人前落泪，一点软弱都不能有。她强忍着，语气冰凉地问：&ldo;我闹了吗，谁说我心里有他了？苗阿姨你放心，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跟你家若涵抢男人。&rdo;

1Q84book3  1973年的弹子球  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东京奇谭集  象厂喜剧  羊男的圣诞节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凉州往事  人造卫星情人  且听风吟/好风长吟  村上春树短篇集  挪威的森林  旋转木马鏖战记  斯普特尼克恋人  跑动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天黑以后  漩涡猫的找法  海边的卡夫卡  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