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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魏太太听了这名字，立刻肌肉一阵闪动。摇摇头道：&ldo;我也不大熟，只是共过两场赌博而已。那个人浮里浮气的，我不爱和他说话。&rdo;说着，把盖的被子，掀着堆在床的一头，将身子斜靠在被堆上，抬起手来，将拳头捶着额角，皱了眉头子道：&ldo;好好的又受了感冒。&rdo;陶太太道：&ldo;你还是少出去听夜戏，戏馆子里很热，出了戏园子门，夜风吹到身上，没有不着凉的。&rdo;

魏太太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又望着陶太太道：&ldo;你家里有客，怎么倒反而出来了呢？&rdo;陶太太道：&ldo;他们作秘密谈话，我一个女人家参加作什么？&rdo;魏太太听了这话，立刻心里又乱跳一阵，红着脸腮，呆了一呆。陶太太也误会了，笑道：&ldo;老陶为人倒是规矩，并不和他谈袁三小姐那类的事。我是说他们又想作成一笔买卖。&rdo;魏太太道：&ldo;像老范这样发国难财的人，除了和他作生意，在他手上分几个不义之财，实在也是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你躲开他，那是对的。&rdo;

陶太太笑道：&ldo;你说他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吗？人家可坐在屋里发财，今天他又托银行和他定了五百两黄金储蓄券。半年之后他把黄金拿到了手，就是四五千万的富翁。买十两八两黄金储蓄千难万难，少不得到银行里去排班两三天；到了一买几百两，那事情简单极了，给商业银行一张支票，坐在经理室里，抽两支烟，喝一杯茶，交代经理几句话，他就一切会和你办好，现在黑市的金价，是五万上下。五百两金子，你看他赚了多少钱吧。&rdo;魏太太道：&ldo;六个月后，赚一两千万。&rdo;

第四回心　病（5）

陶太太道：&ldo;不用半年，老陶说，现在市面上，就有人收买黄金储蓄券，每两三四万不等，越是到期快的，越值钱。还有一层，黄金官价快要提高，也许是提高到五万元，也许是提高到四万元。只要有这一天，黄金储蓄券本身就翻了个对倍了。到了兑现的日子，那就更值钱了。据说，老范明天可以把黄金储蓄定单拿到了。拿到之后，他要大请一次客。&rdo;魏太太道：&ldo;他明天要大请一次客？是上午还是下午。&rdo;

陶太太道：&ldo;他说了请客，倒还没有约定时间。我看他也是高兴得过分，特意找着老陶来说。&rdo;魏太太还想问什么，魏端本可走进屋子来了。她见了丈夫，立刻在脸上布起一层愁云，两道眉峰也紧紧皱起。魏端本见她斜靠在堆叠的棉被上，因问道：&ldo;你的病，好一点了吗？&rdo;魏太太好像是答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微微睁着两眼，摇了几摇头。

陶太太看到人家丈夫进屋子问病来了，也不便久坐下去，向魏太太说了句好好休息吧，自告辞而去，在房门外还听到魏太太的叹气声，仿佛她的病，是立刻加重了。

陶太太走回家里，陶伯笙和范宝华两人，还正是谈在高兴的头上。两人对坐在方桌子边，桌上几个碟子，全装满了酱鸡卤肉之类。面前各放了一只玻璃杯子，装满了隔壁冷酒店里打来的好酒。范宝华正端了玻璃杯子，抿着一口酒，这就笑问她道：&ldo;你在隔壁来吗？&rdo;

陶太太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笑着点点头道：&ldo;我就知道范先生的意思，你让我去看魏先生在家没有，其实是想问问魏太太有唆哈的机会没有。她病了，大概明天是不会赌钱的。&rdo;范宝华笑道：&ldo;她生了病？下午还是好好的。她是心病。&rdo;

陶太太道：&ldo;她是心病，范先生怎么晓得？&rdo;老范顿了一顿，端着杯子抿了两口酒，又伸出筷子去，夹了几下菜吃。这才笑道：&ldo;我怎么晓得？赌场上的消息，我比商场上的消息还要灵通。今天六点钟的时候；罗太太还我的赌本。她说魏太太今天在朱四奶奶家里输了二十多万。你看，这不会发生一场心病吗？&rdo;

陶伯笙道：&ldo;真的吗？魏先生昨日一笔生意，算是白忙了。&rdo;范宝华只管端了玻璃杯子喝酒，又不住地晃着头微笑。

第五回两个跑腿的（1）

陶伯笙夫妇，对于范宝华，并没有什么笃厚的交情，原来是赌友，最近才合作了两次生意。所以有些过深的话，是不便和他谈起的。这晚上是范宝华自动来访谈，又自动地掏出钱来打的酒买的肉，他们夫妇，对此并无特别感觉，也只认为老范前来拉拢交情而已。

范宝华屡次提到魏太太，他们夫妇也没有怎样注意。这时，范宝华为了魏太太的事，不住地发着微笑，陶太太也有点奇怪。她联想到刚才魏太太对于他不好的批评，大概是范先生有什么事得罪了她，所以彼此在背后都有些不满的表示。

陶太太知道范先生是个经济上能作帮助的人，不能得罪，而魏太太是这样的紧邻，也不便将人家瞧不起她的表示传过去，这些可生出是非来的话，最好是牵扯开去。因此，陶太太坐在一旁，顷刻之间，就转了几遍念头，于是故意向范宝华望了一眼，笑道：&ldo;范先生今天真是高兴，必然是在金子生意上，又想到了好办法。&rdo;

范宝华笑道：&ldo;这样说，我简直昼夜都在作金子的梦。老实说，我也只想翻到一千两就放手了。虽然说金子是千稳万稳的东西，但作生意的人，究竟不能像猜宝一样，专押孤丁。我想把这五百两拿到手在银行里再兜转一下，买他二三百两，那就够了。&rdo;陶伯笙坐在他对面，脖子一伸，笑道：&ldo;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够的呢？一千两黄金，就是五六千万法币。只要安分守己，躺在家里吃利息都吃不完。&rdo;

范宝华笑道：&ldo;挣钱不花那我们拼命去挣钱干什么？当然，安分守己这句话不能算坏，可是也要看怎样的安分守己。若是家里堆金堆银，自己还是穿粗布衣服喝稀饭，那就不去卖力气挣钱也罢。&rdo;说着端起杯子来，对陶伯笙举了一举，眼光可在杯子望过去，笑道：&ldo;老陶，喝吧。我赚的钱，够喝酒的。将来我还有事求你呢？&rdo;陶伯笙也端了杯子笑道：&ldo;你多多让我跑腿吧。跑一回腿，啃一回金条的边。&rdo;他使劲在酒杯沿上抿了一下，好像这就是啃金子了。

范宝华喝着酒，放下杯子，用筷子拨了碟子的莱，摇摇头道：&ldo;不是这个事，你跑一回，我给你一回好处，怕你不跑。我所要请求你的……&rdo;说到这里，他夹了一块油鸡，放到嘴里去咀嚼，就没有把话接着向下说。陶伯笙手扶了杯子，仰了脸望着他道：&ldo;随便吧，买房子，买地皮，买木器家具，只要你范老板开口我无不唯力是视。&rdo;

范宝华偏着脸，斜着酒眼笑道：&ldo;我要活的，我不要死的。我要动产，我不要不动产。我要分利的，我不要生利的。你猜吧，我要的是什么？&rdo;老陶依然手扶了玻璃杯子，偏头想了一想，笑道：&ldo;那是什么玩意呢？&rdo;

范宝华笑道：&ldo;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那也就太难了。干脆，我对你说了吧，我要你给我作个媒，你看我那个家，什么都是齐全的，就缺少一位太太。&rdo;陶伯笙一昂头道：&ldo;哦！原来是这件事。你路上女朋友有的是，还需要我给你介绍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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