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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折（第2页）

柒夏走到霍先生身边站定，疑惑道：“云横，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宝宝们怎么样了？”

柒夏伸手抚上他的肩，却愕然的发现手掌轻易的穿过了他的肩膀，扑了个空！而霍先生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和意识到她这个人般，没有丝毫动作，微垂着头，目光幽沉的望着手上的纸张。

柒夏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处在不同的空间里，呈现出一种互不打扰的状态里，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成为了霍先生世界里的旁观者。

柒夏正疑惑于现在的状态，耳边忽的传来一道刺耳的纸张摩擦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霍先生手中拿着的纸张上赫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协议的最后明晃晃的签着她的名字。

协议的右下角被霍先生紧紧的攥在手里，力度之大柒夏都能看出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纸张因为用力褶皱凹陷的不成样子。

柒夏暮地睁大眼睛，这文件她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是她亲手办理，并放在茶几上的！难道她回到了上一世离开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生完孩子会回到这里来？！

柒夏不明所以，随即望向霍先生，却被霍先生表情吓了一大跳。她从没见过霍先生有这样的表情，刚毅冷峻的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像世间最热闹繁盛的景致也无法激起他半分波澜一样，是午夜凉透的那缕灰，竟让柒夏感觉到一种透入骨髓的悲凉感。

这不是她认识的一直纵横淡定，稳操胜券的霍先生。

“净身出户都要跟我离婚？”霍云横的声音沉沉响起，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我这里，就如此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吗？”

霍先生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急剧裂开翻涌而出，眉目锋利冰寒似刃，下颌弧线紧绷弦，薄唇轻吐的话带着种咬咬切齿的狠劲。

柒夏默然。她知道她当时走的很是决绝，只是想要想尽办法的离开霍先生，秦桑的照片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与勇气。而她在心眼里打定，霍先生身边如云，少了她一个，定然惊不起什么波澜。现在看着霍先生的表现，似乎是她想错了？

霍云横有些粗鲁的单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脱掉身上的西服，随手扔在一旁，起身走到墙边竖立的酒柜拿出红酒和酒杯，重新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一杯上，一派闲适的自斟自酌起来。仿若刚才的涌现的情绪从来不曾沾身一样。但是，他微眯起的眼角弧度里透出的丝丝寒光，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起的那么好。他目光一直落在那离婚协议的纸张上，不曾移动半分。

柒夏见霍先生开始还能一口一口轻抿着，目光闪烁不定。而越到后面，他的目光就愈发凛冽肃杀起来，冰寒冷绝的让人为之一颤。他每次都满满斟上一杯，再仰头一饮而尽，豪放的仿若不知杯酒腥辣。一杯连一杯的气势，让柒夏看着都心惊。

柒夏忽然就想到上一世赵楚来找她时，曾经说过霍先生因为极度酗酒而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急救。她心中暮地一颤，虽然上一世她跟霍先生接触的不多，但是他也是霍先生啊！柒夏心里着急，立刻蹲下身，甚是担心道：“你不要再喝了，喝多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伸手覆上她的膝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他的，这种看的见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袖手旁观的感觉，着实让她既挫败又沮丧，内心越发焦灼起来。

不多时一瓶红酒就见了底，他薄唇一直衔着抹冷笑，把高脚杯举到眼前，晃了晃玻璃杯底最后的那层红色液体，双眼眯了眯，便又仰头一饮而尽。

他似乎觉得一瓶不够，他起身走到酒柜又拿出了一瓶威士迪，拔了瓶塞仰头就灌了下去，有酒水顺着喉结滚落，湿了一片领角。而他仿若不在意般，拎着瓶子走到茶几上，弯腰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踱步到落地窗前站定。沉沉夜色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顷刻间就能将人咬碎一样。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及霍先生那周身散发的幽暗森冷的气息来的慑人心魄，他一手拿着离婚协议看着，一手拿着酒瓶喝着酒，目光落在她的签名上，目光犀利暗沉的仿若要把它戳出一个洞来。

他面色刚毅冷峻，沉沉似水，薄唇轻启，低幽似鬼魅：“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吗？！想离婚？想离开我？倒是想的好！”

柒夏就站在霍先生面前，看着他把手里的威士迪喝完，再次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直接又灌了起来。柒夏看着霍先生那股不顾惜自己身体的狠劲，心里焦急的不得了。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天边光线已经逐渐泛起濛淡的光，柒夏看着倚着墙角坐在地上，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的霍先生，仿若一夜之间颓丧了许多，这样的霍先生，让柒夏觉得整个人都被咸水泡过一样，褶皱纵横，酸涩的发胀。

霍先生脚底滚落的各色不一的酒瓶，空气中全部是烈性酒精的味道，此刻的霍先生却仿若没喝酒般，眼里清醒异常，漆黑锐利的似伺机而动的猎豹。只见他手里一直攥着那褶皱不成样子的离婚协议，薄唇勾起抹似冷似凉的弧度，目光落在那纸张上，沉默一如洪荒猛兽铺面而来。

就在这片寂静中，霍先生突然猛的一阵咳嗽，那一口鲜血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从嘴角溢出来，“啪嗒”一声就滴在纸张上，泅开一片殷红。霍云横手指蹭了蹭嘴角，修长手指伸到眼前，看着那抹红色，眼里波澜不惊，微低着头竟低低的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如鬼魅幽灵般带着渗人的寒意，似对着世界都充满着敌意。他沙哑而浑厚的嗓音沉沉道：“好，很好。”

柒夏被那抹血红早就惊得三魂去了七魄，她想要伸手去抹，却奈何怎么也碰不到，她急的快要哭出来来，只能哽咽的不成样子吼道：“你快点去医院啊，你快去啊！你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

霍云横自然听不到她的歇斯底里，随手便拿起身边的酒瓶若无其事的便猛灌一口。而随着酒精滑到胃里便又引来一阵胃部的痉挛，他弯着腰，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唇腔间瞬间又溢出更多的鲜血来。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柒夏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只觉胸口被人死死揪着那样的疼，喉咙被恐惧惊慌遏制着，内心悔不当初，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当初她的决定会对霍先生造成这么深的影响。

霍先生咳嗽声终于停止，但头一直微微垂着，半天不见任何声响。柒夏一惊，顿觉不好，立刻倾身向前想要查看他的状态，但是当她靠近霍先生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背后似张开了一个巨大黑洞，迅速的将她吞噬，她惊恐的剧烈挣扎着，眼睛紧紧盯着昏坐在角落里的霍先生，张牙舞爪的企图抓住什么，声音里带着不甘心和浓浓的焦虑，惊叫道：“云横！！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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