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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第1页）

霍曜走过来坐在篝火边，&ldo;她若不愿走呢？&rdo;

&ldo;她必须走。&rdo;孟珏眸色淡淡，平静的语气中却似隐着惊涛骇浪，&ldo;战事已到了尾声，各种阴暗和凶险只怕还有最后的一搏。女人应该躲得远些。&rdo;

霍曜道：&ldo;你既明白，却将我的女人送入虎口。孟珏，如果云歌不是我妹妹，我几乎要拔刀与你对决。&rdo;

孟珏抬目与霍曜对望良久，缓缓道：&ldo;诚如丽史公主所言，这是她与先零最后的了断。我只求明日，公主从延尕岭回来时，你能带着她们俩一同离开羌地，永不再回头。&rdo;

霍曜低低哼了一声，起身再一次走向崖边，向延尕岭眺望起来。

孟珏微微转头，听岭上的山风呼啸着向南飞渡而去，那是白石寨的方向。羌地有名的邓笼有两处，一个是楼薄，还有一个就是这白石寨了。他许过她什么？以至在这样的傍晚，他不顾伤痛也要带她前往。而她竟也欣然同往。孟珏的眼中墨云涌动。

※※※※※※※※※※※※※※※※※※※※※※※※

白石寨的邓笼，此时也正在暮云四合中默然矗立。云歌与骥昆在石寨对面的山岭上收住缰绳，越过谷涧远远而望。

白石寨是白石部落的领地，因为如今汉羌之间的战事，这些小部落的态度已是敌我难辨。骥昆便放弃了去寨中的想法，而是带着云歌登上与石寨对望的一壁山崖上。山路颠簸，他腹部的缠布不时因为伤口的崩裂而渗出血来。云歌一再请求他放慢马速，他也没有理睬，她只得一路跟着他到了山顶。

崖风莽莽，吹拂着两人的鬓发，两人都下马而来。山崖对面，那朴拙粗犷的塔形建筑逆光立在夕光中，隐去了一切细节，只余挺立的墨影。无数的宿鸟正归飞而回，急速隐身没入那微翘的檐顶墨影中。

&ldo;楼薄只怕一时是不可能再去了……这里邓笼也很有名。&ldo;骥昆缓缓的声音中充满了回忆，&ldo;我答应过你，要再带你敬拜邓笼。祭拜你在天上的亲人。你的陵哥哥，你的孩子，你的许姐姐……&rdo;

云歌眼神黯了黯，声音越向远处：&ldo;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们了。可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rdo;

&ldo;在我身边，你不用忘记任何人。&rdo;骥昆转过头道，&ldo;云歌，你甚至可以不必成为我的女人，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rdo;

云歌微微一震，心中又涌起一种理不清的痛与烦乱，她转头望向他‐‐难道他隐忍伤痛带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ldo;我只怕到了明天，你哥哥要带你离开羌地时，我再没有机会履行我的诺言，也再没有机会对你说这些。&rdo;骥昆的眼睛转回头，再次向暮色中的邓笼望去，那素来矫健的身影因为伤痛和山风竟有几分孤单寥落。

三哥要带她走？云歌微微一愣。这的确是现下她离开先零最好的机会了。怪不得孟珏和三哥都坚持要带她同来。

&ldo;姐姐与我相依为命，她赴险我怎能不来？&rdo;骥昆苦笑了一下，&ldo;可我也不能将你留在族中，独自面对虎视眈眈的族人。&rdo;

云歌失笑。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原来他们三人已在默契中完成了对她明日归宿的安排，而她自己竟浑然不知。

骥昆见她失神不语，忍不住追问道：&ldo;明天……你会跟你三哥走吗？&rdo;

云歌望向骥昆，见他的口唇因为这几日的低热而干涩开裂，一向疏朗的褐金色眸中满是焦灼与疲惫，额上还有因为忍受疼痛而冒出的细密的汗珠，已经再不是她去年春天见到的那个星眉剑目的朗朗男子了。她的心中有几分不忍，却也只能硬着心肠，望向别处道：&ldo;骥昆，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rdo;

骥昆失望至极反而&ldo;嗤&rdo;地一声笑出来，&ldo;那是&lso;是&rso;的意思吗？&rdo;他垂头静默了一会儿，又道，&ldo;我带你来这里的确不只是为了说这些，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rdo;

云歌再次望向他，天边初升的月亮照在她的脸上，却将骥昆的脸留在月影里。他的脸在月影里半明半昧。

&ldo;去年在鲜海边时，你为什么忽然受惊一般离我而去？&rdo;

云歌眉睫轻颤，眼中却起了雾气，&ldo;因为……陵哥哥也说过那句话。&rdo;

&ldo;哪句话？&rdo;

&ldo;我去往哪里，他就去哪里。&rdo;云歌语气飘渺，眼中的雾气却结了露，顺着她的脸颊辗转而下。

骥昆眼中的火焰暗了暗，许久才又问道：&ldo;那他又是谁？&rdo;

&ldo;谁？&rdo;

&ldo;孟珏……&rdo;骥昆仿佛从胸中吐出一个灼烧的火球，&ldo;别告诉我他是你的师兄。他……你们也曾是恋人吗？&rdo;

云歌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看骥昆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过往一般。她忽然有些失措，不是因为他的逼问，乃是因为她与自己的心向来躲着这个问题。与他往昔的情仇怨念，是她在蜀地的这几年一心要忘记的东西；可是这羌地的战事重新将他们卷裹在一起，他们一遍遍的分离又一次次的相聚，他们

骥昆见她失神不语，喑哑的声音中暗暗起了风暴，&ldo;回答我？&rdo;他走过来扳起她的肩膀，&ldo;你们很相爱，是吗？比你与那个陵哥哥还相爱吗？&rdo;

&ldo;不，没有……我……我不知道……&rdo;云歌失声哭嚷起来，&ldo;……我以为陵哥哥忘记我了……我只是在那一段时间与他一起过……不，后来我们也曾在一起……然而最后还是分开了……&rdo;她慌乱地说着，几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ldo;那你们的确是旧情人了，&rdo;骥昆眸中带火，不自觉地摇了摇云歌的肩头，&rdo;你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rdo;

&ldo;……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rdo;云歌挣脱出自己的双手捂在耳朵上，声音也似哭嚎一般。

云歌的崩溃另骥昆有些自责，他松开了她，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默然不语，心中却忆起他们被汉军围在朔谷谷底时，犀奴的话‐‐&ldo;小王，我只怕回不去了，有件事情在我心里，我一定要告诉你。你要当心孟珏，我们兵分三路时，我看到他与云歌如恋人般告别。&rdo;

骥昆紧了紧两腮，低眉又问道：&ldo;那他来先零究竟是为什么？&rdo;

云歌微微止住哭泣，回道：&ldo;我起初并不十分清楚。如今看来，他与赵充国将军有约，想要减免战事，尽快恢复汉羌之间的和平。赵将军并不主张大兴战事，将羌人杀尽。而孟珏兼有汉人和羌人的血统，他曾对我说，汉羌之间的胜负并无悬念，留下的仇恨却是过程和代价决定的。他对羌人没有恶意，真的！&rdo;

孟珏对于汉羌之战看法，骥昆其实心有戚戚，然而云歌为孟珏辩护的话，在他听来十分刺耳。他压着心中涌起的怒意道：&ldo;以我父王的性命去换战事的止熄，将节若姑姑逼入死路，你还说他对先零没有恶意。他究竟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竟将节若姑姑逼上绝路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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