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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毓眸中破涛汹涌,捏着她腕子的手都在发抖。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她却似乎在笑,那样的笑,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斥责他犯下的错,也嘲讽他明知不可能了还痴心妄想,当初一次又一次将自尊双手奉上,任她践踏。
她早就不是他的了。
贺兰毓明明五年前就知道,只是不肯相信,直到那日在街上见她手捧灵牌,心如死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不得不承认。
但他做不到桥归桥路归路。
甚至哪怕如今得到了她,他也没办法将曾经失去的一一拿回来,现在这样满身尖刺的她填不满他心底的沟壑,也消散不了他的执念。
贺兰毓望着她良久不语,而后仿佛一刹那被人消散干净了全身的戾气,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低垂着眼睫撑身起来,半倚在床头的姿态甚至有几分颓然,声音淡得像是夜风中一缕烟。
“温渺渺,哪怕牢狱中的人犯也都会有改过的机会,但我在你那里,从来都不值得你网开一面。”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贺兰毓心底腾起巨大的空虚感,像是亲手捏碎了自己编织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假象。
床头的柜子里存放有一小瓶忘忧散,塞外的东西,嗅几口便能或多或少麻痹人的心绪,那是他在边城心烦意乱时的解药。
但如今再拿出来,却发现聊胜于无。
他有强大的自制力,那种教人上瘾的东西都可以说戒断便戒断,可偏偏看不破对温渺渺的不甘心。
屋里的烛火烧到夜半被风卷断了,贺兰毓始终靠在床头,没起身离开,也不准她走。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各怀心事,没人说话,也什么都没发生。
温窈躺在被衾中,心绪在昏暗的月色中渐渐平静下来,望着头顶天青色的帐幔,眼眶中两行温热的泪终于忍不住,沿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
直到翌日卯时过两刻,门前有婢女进屋,立在屏风后回禀,说是老夫人教温窈准备好启程前往庄园。
贺兰毓靠在床头没睁眼,只听身侧的温窈打算起身的窸窣声,抬手拉住了她小臂。
“不准去。”
这日她到底还是没去成,但他却同意,准她给了张嬷嬷一封书信转交于老太爷。
见信如晤,温窈该说的、想说的话都在里头,她想老太爷若依旧如往日那般疼爱她,自会明白的。
从明澄院离开时已过午时,但其实逗留了那么许久,贺兰毓一直在处理公务,只教她就在案几一边坐着。
他不说话,温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样相安无事也好,她不想招惹他。
中午用过膳,前厅有官员觐见。
来福进屋请他的意思,贺兰毓临走也没有交代一声她能走还是得留,她也没有多余去问,等他走了,便自顾回了素心院。
那日之后,温窈没再见过贺兰毓,老太爷与老夫人也没有归来的消息。
年三十下半晌,府中忽地一扫清冷安静之态,温窈坐在软榻上,隔着窗户院门都能听见外头来往匆匆的脚步声。
她唤观灵进来,正想问问何事。
那头却见素律姑姑自外头挑帘子进屋,笑道“请姨娘安,方才老夫人与老太爷回府,传了话,说今儿个年节,请姨娘收拾收拾,待会儿一同在宸几堂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终于开始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渺渺人间清醒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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