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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不知道皇帝一颗纠结的&ldo;伯乐心&rdo;,只管回去熨烫官服,吃糕点,预备晚间赴宫宴。
与当年新登科时赴的御宴不同,那毕竟是有针对性的宴席,重阳大宴要规模宏大得多。
时间匆匆,竟然已经四年,自己由一个敬陪末座的官场小萌新,如今也混成了半生不熟的水煮白肉,对比那些刚授官的年轻的脸,程平得意有之,感慨唏嘘亦有之。
程平又想起那年赴宫宴,大姨妈造访,多亏了陆相一件披风救命,不然当天可能就给科考官途画了句号,并永远挂在本朝科考逸闻榜上。
那件披风,程平还留着呢,到底没找到机会还给他。程平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离着皇帝最近的第一方阵,这么多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其中也不乏年轻英俊的,但程平就是觉得陆相最貌美。
&ldo;情人眼里出潘安&rdo;?程平在心里嗤笑,别不要脸了!
皇帝走了,宴席已经进入到自由活动阶段。周望川走过来,&ldo;走,我给你引荐几个人。&rdo;
程平端起酒杯,恭敬地道:&ldo;是。&rdo;
引荐几个人……程平没想到,周望川径直把自己带到邓相面前,&ldo;座主,这便是门生的弟子,程平。&rdo;
带着自己的弟子拜见座主,也算本朝比较流行的一件雅事。
邓相笑着打量程平:&ldo;朗然如明月,甚好!&rdo;又对周忘川道:&ldo;后继有人,吾道不孤!&rdo;
邓相虽慈和,却鲜少给出这样的赞誉。若说前一句还算客套,后一句则是实打实的认可。
程平赶忙行礼道谢,心里却在苦笑,有邓相这句话,我这是彻底上了邓党的船。
其实,程平对邓相还真不排斥。这位老先生个人魅力足足的,才高八斗,本朝有名的书法家,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就是&ldo;邓体&rdo;;诗也写得好,雍容典雅,却不绮靡,程平能背下他不少名句;长得也帅,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帅哥,现在也是个帅老头,修眉俊眼的;最主要的,对邓相的一些政治主张,程平颇为认同。至于其党同伐异的行为……党争便是如此,没什么理智可言。
因为邓相的认可和周望川的引荐,邓党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后生倒接纳得颇快,程平一一给前辈们敬酒。
陆允明正听陈相说正事,抬眼恰看见在邓党中如鱼得水的程平,她正说什么,兵部侍郎被逗得哈哈大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陈相问道:&ldo;这便是跟你一块落水的程平?&rdo;
陆允明点头:&ldo;是。&rdo;
陈相看一眼程平,点点头,接着说事。
第106章云州新差事
皇帝与陆允明对面而坐,讨论的是运河漕运后面的进程安排。
陆允明建议工部在江南设船舶制造司,就由工部侍郎周望川统领,督建大型漕船;采用玄宗时裴耀卿的段运法,在扬州、汴口、渭口等河道交汇处建立大型转运仓贮存粮食;以盐利雇佣民夫船子,减少徭役征发……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沿途官军布防。
皇帝沉吟道:&ldo;待汴州稳定后,就将谢亭调回来,任‐‐礼部尚书?&rdo;
当年与陆允明上下相得的礼部尚书乔仲春已经到了致仕之年,为表示对老臣的爱重,按照惯例,第一次的致仕奏表,皇帝没批准,但那不过是礼节,以后这个位子就给谢亭吧。
时人重朝官,但&iddot;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好,还是朝中礼部尚书好,就不好说了。不过本朝尚书多有挂&ldo;同平章事&rdo;衔的,进了中枢,当了尚书,算是离着封相这个读书人的终极梦想近了一大步。
对谢亭的事,陆允明只是点点头。曾经偶尔听程平念叨过一句话,&ldo;政治的艺术是妥协&rdo;,确实,皇帝、朝中两党、谢亭、自己,谁个不是在拉锯和妥协中生存的?
皇帝说完谢亭,也说起程平,&ldo;这个小子确实是块可造之材,但也太年轻了。他有二十岁吗?&rdo;
陆允明不自觉地笑一下,点头:&ldo;正好二十岁。&rdo;
&ldo;朕二十岁还驾鹰围猎、跑马走狗呢……&rdo;皇帝嘟囔。
陆允明笑起来:&ldo;臣也差不多。&rdo;
皇帝笑道:&ldo;你不同,你已经中了状元了。&rdo;
皇帝拍腿,似是下定了决心:&ldo;刚接到消息,云州刺史挂冠辞官,便让程平去云州吧。&rdo;
陆允明心里一凛,&ldo;云州虽是下州,但作为北部门户,离着回鹘、吐蕃各部都很近,近来回鹘又不太平,程平是文官出身,又年轻,做这样军事重镇的刺史,恐怕不大合适。&rdo;
若程平是男人,陆允明再不会挡了她的前途,男人嘛,驻守边塞,以命博前程,是应当的,但现在知道她是女人,心里不免大男子主义发作,&ldo;臣以为程平或可再回户部。臣到处跑,户部只窦侍郎撑着,右侍郎长期空缺,圣人若想对程平委以重任,让她任右侍郎就是。&rdo;
看皇帝不置可否,陆允明再劝两句:&ldo;‐‐或者工部,也可。圣人知道,她当年考的是明算制科,在米南任上也兴修水利,那堤坝修得颇为精巧,她于工程事倒也有两分天赋。&rdo;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陆允明:&ldo;我怎么觉得你特别舍不得他?&rdo;不怪皇帝八卦,实在是这些年,陆允明鲜少就不关乎国计民生的事这样与自己打口舌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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