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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潋滟一震。

&ldo;窝藏胡女是真，没有把她关进地牢也是真。我做的一直是错的，但是到现在竟也没有后悔。&rdo;楚弘羽叹息了一声，抬眼看着潋滟，慢慢地道：&ldo;要是在以前，我也一定以为自己是疯了。我大晋百姓受胡人之扰，苦不堪言。我立志一朝杀尽胡人，还我大晋山河安宁，却转眼，亲手救了一个胡女。&rdo;

&ldo;她只不过是个流落在国都街头的乞丐，跟着父母来大晋，父母却感染了疾病双亡。她穿着我们的衣裳，跪在街头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馒头。可是她都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只能睁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路人。&rdo;

&ldo;我路过的时候，身上是正好有些零钱，便给她换了两个馒头。她好高兴，一路跟着我到了楚府门口。我本来是想好人做到底，给她找条出路，结果她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胡人语。&rdo;

楚弘羽想起那女子，微微摇头道：&ldo;我当时是吓得踢了她一脚。随即想起应该报官将她抓去牢里。可是她慌慌张张地给我跪下磕头，比划着努力告诉我，她没有杀过人，她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rdo;

潋滟皱眉，有些不可置信：&ldo;那又如何？她没做过。她的族人却做过！杀我大晋百姓，毁我边境村庄。一句她没做过，就可以抵了么？&rdo;

&ldo;这些我都明白。&rdo;楚弘羽笑了笑，接着道：&ldo;那天天色不早了，我便将她先关在了柴房里。打算第二天告诉父亲，将她移送地牢。可是晚上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发烧了，抓着我的袖子一个劲地哭。我听见她小声喊的是&lso;娘亲&rso;，迷迷糊糊又喊了几声&lso;想回家&rso;。胡人语我只会一些，后来的都没有听懂。可是她那时候看起来，除开种族，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女罢了。&rdo;

&ldo;我有时候在想，我们谴责胡人没有人性，凶残不避平民百姓的时候。为什么自己又不能对胡人的百姓更宽容一些？自边境摩擦加剧，洛阳城里的胡人都被抓出来坑杀，大晋处处见胡即杀，还有将头颅悬挂在城门口以示天下者。那些胡人，难道不是单纯的百姓么？还有许多，是来大晋交换货物维持生计的，最后也死于非命。&rdo;

楚弘羽淡淡一笑，看着自己的手道：&ldo;那个胡女，我最后也没有将她交出去。她很聪明，换上干净的衣服，梳了大晋女子的发髻，便是我身边的丫鬟。旁人都以为她是哑巴，她却晓得跟在我身边，看我写字，偷偷学着。她慢慢地告诉我她的身世。也跟我发誓她不会做半点伤害大晋的事情。我相信了她，她也没有辜负我。&rdo;

&ldo;那天放她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将事情捅了出去。谢廷尉亲自带人来抓我们，我知道她被抓回去，一定是要身首异处的，反正也是大罪，我便拼着救下了她，自己跟着他们回来了。&rdo;

说到这里，楚弘羽有些愧疚：&ldo;当时一时冲动，没考虑过后果。也无怪父亲那么生气。这样说出来，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荒唐了。&rdo;

为一个不相识的胡女，差点搭上了自己家人的性命。幸好现在要死的，只是他一个人。

潋滟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ldo;大哥，你当真只是，一时起了怜悯之心？&rdo;

楚弘羽微微将头别开一些，眼神有些躲闪。

潋滟生气了，将人扳过来，瞪着他道：&ldo;自古犯傻都是为一情字，我才不信大哥你这样守规矩的人会平白这么帮一个胡女。你是喜欢上她了么？喜欢到这么糊涂。连命都不要了？&rdo;

楚弘羽沉?。

潋滟咬牙：&ldo;爹爹说得对，你当真是该自己受着。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要去喜欢一个胡女？你这样要我怎么能救，怎么救得你回来！&rdo;

太荒唐了，最恨胡人的大哥，会因为一个胡女迷失心智。她怎么不知道感情是这样让人魔障的东西？

&ldo;不用为我费心了。&rdo;楚弘羽叹了口气，抬头对潋滟笑了笑：&ldo;你啊，好好过你的日子，大哥有大哥的命数，强求不得。这次没了命。投胎转世十八年，我照样做父亲的儿子，大晋的忠臣。&rdo;

潋滟气得跺脚，扭头就要出去。可是在门口又生生停住，转回来将食盒打开。恼怒地道：&ldo;你最喜欢的几道菜，还有上好的女儿红！&rdo;

说完，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