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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詹事比张居廉温和些,午歇的时候朱骏安就回了慈庆宫,大大咧咧地倚座在胡床上和罗怀夏聊天:&ldo;喜娘呢?喜娘怎么还不来?&rdo;
冯程山新晋了司礼监秉笔,现在贴身伺候的换成了宁诚安。宁诚安看了罗怀夏一眼,才躬身低眉顺眼地对朱骏安说:&ldo;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恩准罗大姑娘回去用午膳了。&rdo;
&ldo;什么?母后不是说好今日让喜娘进宫玩儿的吗?这就让她回去了?&rdo;朱骏安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
宁诚安有些诚惶诚恐地回道:&ldo;殿下息怒。今日一道受娘娘召见的还有张家六姑娘,娘娘也恩准了张六姑娘回去。若是独独留下罗大姑娘,怕是厚此薄彼,罗姑娘也不好处。&rdo;
朱骏安撇了撇嘴,仍旧不那么高兴,但好歹接受这个解释,嗯了一声算是揭过。
宁诚安却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罗怀夏一眼。朱骏安平日里哪有这么好说服,这回他只是说单独留下罗怀秋会给她带来麻烦,朱骏安就不追究了,足见罗怀秋对朱骏安影响之大。
&ldo;殿下,马上又要到中秋了。&rdo;罗怀夏虽然也被朱骏安恩准坐在胡床上,仍旧是坐得笔挺。
&ldo;对呀,又是中秋了。&rdo;朱骏安想起去年的中秋,眼睛亮了起来,&ldo;今年你再让喜娘扮了小厮出来玩儿吧!中秋母后总不会再不准我出宫了。&rdo;
这恐怕还真不准。罗怀夏苦笑了一下。张居廉当上了首辅后虽然人不来亲自授课了,但在礼法上对小太子的管教反而更严了,这种出宫&ldo;与民同乐&rdo;的事自然是不会准许的。张居廉不赞同,皇后必然也不会同意。但如果太子想要的话,他总归得想办法达成。况且,太子被张居廉控的太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戊戌年到啦!祝大家新的一年顺顺利利,万事如意!时雨给大家拜年了!
话说大家看冬奥会了没呀?羽生结弦真真真真太好看了!!
ps本来应该叫&ldo;蛤蟆吐蜜&rdo;的,但jj不知为啥抽抽,蛤蟆属于违禁词打不出来……
☆、选择
歇了不过大半个时辰,罗怀夏和朱骏安又得回到文渊阁上课。下午的课是国子监祭酒高均禾讲《毛诗》。高均禾已经快七十了,眼神儿不怎么好,但对各处细节极为看重,但凡有什么该记住的地方答得含糊了,就算是太子也照样呵斥。高均禾也是叶限的外祖父,罗怀夏真是想不明白了,高均禾这样方正严慎的人怎么会有叶限这么个外孙。
罗怀夏正寻思着下了课怎么去和冯程山说两句,冷不防高均禾敲了敲桌子,注视着罗怀夏问道:&ldo;&lso;相鼠有齿,人而无止&rso;一句中&lso;止&rso;作何解?&rdo;
罗怀夏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就说:&ldo;容止。&rdo;
朱骏安眉头挑了一下,刚想开口纠正罗怀夏,高均禾就冷冷地一板子拍在罗怀夏手上。
&ldo;罗世子,请专注些!&rdo;罗怀夏回过神,正对上高均禾严厉的眼神,&ldo;这句昨日老夫讲过,先秦文字未全多假借它字以代本意,此处&lso;止&rso;字就假借为&lso;耻&rso;,意为廉耻。罗世子可是认为看过几遍《毛诗》便可不听课?&rdo;
&ldo;学生不敢。&rdo;罗怀夏揉搓了一下刺痛的手心,不免觉得高均禾有些小题大做了,&ldo;但是《郑笺》中将&lso;止&rso;字释为&lso;容止&rso;。&rdo;
&ldo;今日讲的是《毛诗》,而非《郑笺》。&rdo;高均禾最不喜的就是犯错了还要找借口的学生,皱着眉盯着罗怀夏,&ldo;罗世子,态度端正些。&rdo;
罗怀夏抿了抿嘴唇,总觉得高均禾今日莫名地有些针对他,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道:&ldo;高大人批评的是,学生知错。&rdo;
高均禾一口气讲完了《柏舟》、《墙有茨》、《君子偕老》和《桑中》,罗怀夏毕竟年纪大一些还能听懂,朱骏安才十岁,老早就听得云里雾里直打瞌睡。高均禾中途也厉声叫了朱骏安好几次,朱骏安迷迷糊糊胡诌了两句,最后代为领罚的还是罗怀夏。
等到高均禾走了之后,朱骏安都不看罗怀夏眼睛。罗怀夏左手手掌都被打肿了。
&ldo;裕嘉……&rdo;朱骏安难得有些扭捏,略带讨好地看着罗怀夏,&ldo;你这手没事吧?高大人也太严厉了,要不本宫请父皇换个先生吧?&rdo;
罗怀夏扯起一个笑容,&ldo;&lso;不学《诗》,无以言。&rso;高大人严厉些也是为了殿下好。&rdo;
&ldo;嗯嗯,裕嘉这话说的有道理。&rdo;朱骏安嘿嘿笑了两声,他先前的话也不过客气客气,隆庆皇帝前两日和高丽送来的一个小美人玩高了,一不小心就昏倒在床上,这都过了四五天了都没醒过来,哪里还有工夫给朱骏安换先生。
罗怀夏也想起这事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上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没多少日子了,偏偏太医院现在连&ldo;禁欲&rdo;这两个字都不敢提,任由皇上滥用那些丹方。
罗怀夏暗暗叹了口气,如果皇上真不行了,现在的太子只能完全由张居廉摆布。
朱骏安虽然早慧,但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小男孩,上了一整天枯燥的课已经头晕脑胀,没去在意罗怀夏暗自思忖的神色,从圈椅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回慈庆宫。罗怀夏慢了几步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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