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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少气盛,闻言更没好脸色,往往这样争吵的结果就是自己拂袖而去,留她眼泪汪汪。
但李昭从未真正向先皇告过状。
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又一派笑脸盈盈,他板着脸,反倒显得他小肚鸡肠。
那时候他们过得鸡飞狗跳,吵闹不断,当时只觉得备感折磨,现在却成了他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他怀念那时的日子,吵吵闹闹,充满人间烟火;他更怀念那时的李昭,她是山间清晨,沾着露水的一枝桃花,鲜活、烂漫、充满朝气。
而现在的她,枯萎凋零,眼里古井无波,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可她又对他讲,“蒲苇韧如丝。”
她曾说他不懂她,谢时晏自诩极智穷思、纵横捭阖,却偏偏拿她没有办法。
袖子下手握成拳,谢时晏垂下眼眸,沉声道:“你误会了,我一早下了拜帖去拜访国公爷,共议科举事宜,恰好顺路,稍上一段,不碍事的。”
李昭点点头:“那也应分车而坐,到时候让别人看到,难免落人口舌。”
“庸碌之言,怕什么!”谢时晏提醒她,“再说,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皇天后土所共鉴,别说同处一车,就是同处一室,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是天经地义!”
看谢时晏信誓旦旦,李昭很想煞风景地提醒他,早在六年前,他状元郎一纸休书,他们就没有丁点关系了。
不过她回头一想,武国公府的帖子直接递到谢时晏手里,想必知道她落脚在相府,外面一定已经流言满天飞,她这样自欺欺人,确实显得略微矫情。
看谢时晏正抿着唇,折扇死死抵在窗框上,大有和她纠缠到底的意思,此时千升赶忙出来打圆场。
“哎呦,殿下赎罪,原本府里单独给您准备了马车,好巧不巧,那车夫老儿今儿个拉肚子,来不了!只能委屈您和相爷共乘一车。”
“您莫忧心,咱府的车马,绝对宽敞,里面茶水零嘴,无一不全,万万不敢怠慢您。”
千升滑头滑脑,一张巧嘴说出了花,说的李昭没脾气,只得妥协道,“如此,劳烦相爷。”
她掀起衣摆,在云蕙的搀扶下踏上马凳。马车里果然别有洞天,四四方方像个小阁间,谢时晏朝前正襟危坐,手边一个紫檀木桌几,上面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白烟。
他用扇尖把一盏茶推到李昭跟前,“尝尝,开春新到的云顶雪雾。”
李昭坐在他的右下手,轻轻抿了一口,并不言语。
谢时晏也不是多话的人,从朱雀街到武国公府有一段路程,他阖上眼,闭目养神。马车缓缓前行,封闭的里,两人的呼吸声可闻。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昭才敢抬头。
自上而下,她的目光掠过紫檀木桌几,坠着如意坠的折扇,淡蓝的衣襟,最后落在谢时晏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君子如玉,芝兰玉树,年近而立之年,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搓磨的痕迹,反而多了些稳重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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