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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张网以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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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明知道沈家祖孙已经乘长程客车离开了西二十里铺,这心放下了一半,还有一半则是招呼他住宿的冯大爷。毕竟西二十里铺只是一个弹丸之地,村民之间,谁家有个大事小情,比如来了什么客人,那是隐瞒不了的。他不想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给冯大爷一家留下麻烦。瘸佛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在西二十里铺杀人,严刑拷问之下,冯大爷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样的话,达明那会良心不安的。

达明偷偷翻过村子栅栏,悄悄潜到冯大爷家的附近。

冯大爷家不在街边上,而是在村南面靠近栅栏的地方。房子为一间大堂屋旁边有连续数间小房间的“带子上朝”格局,前面有个小院子,干打垒的院墙高不过三尺。院门紧闭,院中空无一人,空地上种着十几棵梨树、枣树之类的果树,一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领着一群肥肥的芦花母鸡在树下,刨开泥土寻找着食物。大公鸡不时地将啄到的草籽、枯叶、虫蝇等扔在地上,发出“咯咯”的叫声,呼唤着它的妻妾们来进食。

冯大爷家安适如常,可平静的似乎有些反常。雨后天晴,艳阳高照,家家都在抓住时机晾晒衣被,但是勤快的冯大娘却没有洗涤衣衫,翻晒药材,令人起疑。

达明不敢直接闯了进去,他虽然年轻有冲劲,但做人做事还是谨行慎为。瘸佛这尊气级上品武师的大佛,像座大山一样压着头顶上,他不能不小心行事。在这个举目无亲,毫无根基的异界,他不能输也输不起,输了就输了命,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他四处看了看,远处有棵古槐,高逾十丈,胸围三丈余,裸露的根围足有六丈多,枝粗横空,旁逸斜出,龙钟虬曲,树冠幅占地面积达二亩。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两块石头为壁,一块为顶,前面有一石炉,插着三根香,香烟缭绕。下层的树枝上系满了祈福辟邪的红布条,据说把心愿写在上面,挂在树上,就会得偿所愿。

达明三两步来到树下,乘着没有人看见之机,纵身跃上,像一只猿猴,敏捷地爬到一根粗过人腰的斜欹树干上,趴了下来。这里居高临下,可以越过重重叠叠的屋顶,清楚地看到冯家院落。这个季节,槐树叶已经落光,但粗干细枝茂密,加上他穿着一套两截头黑色棉布夹袄,如不仔细看,一般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许久,也不见冯家有何动静,静悄悄似乎家中空无一人,达明知道冯大爷老俩口今天没有外出,敏锐地感到此中定有问题。因为冯大爷的大儿子是手艺高超的木匠,带着一家人在兰州应役当差,据说是给肃王修缮王宫,还没成家的小儿子也是木匠,跟着哥哥做帮工,两个儿子过年都没有回家。几个女儿也嫁到外地,最近的也嫁在二十里外的府城,并未听说哪个回娘家探亲。

正当达明滋生疑窦之时,四五个脸蛋粉嘟嘟透着红霞的小媳妇打牙撂嘴儿的玩笑着,手挽着手来到了冯家院门外。一个头上梳着一窝丝攒,外套头发编的髻,穿着天蓝小袄的小媳妇一边用手拍着院门,一边亮开银铃般的嗓音高声叫道:“婶,我是秀儿啊,快开门啦。”

喊了一阵子,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一个穿着碎花粉红外袄的圆脸小媳妇,用肩膀拱了拱秀儿,敞声问道:“秀儿,你婶是不是上你二姐家去了?”

“不会的。”秀儿摇摇头否定道:“我婶虽不喜与人来往,但说话还是算数的。答应我们来取鞋样儿了,就不会变。”

“你叔也不在家,难道你婶子病倒在炕上……”另一个穿着深青布对襟袄儿的大眼睛小媳妇捂着小嘴惊讶地叫道。

这时随着院内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冯大娘走了出来,脸上的微笑,由于肌肉僵硬,显得格外不自然。她用微微发颤的声音低声地说:“秀儿呀,你们来了。婶今个家里来客了,鞋样儿还没剪出,明早你们再来。”说完,转身回了屋,随手砰地关上了房门。

在秀儿她们眼中,冯大娘平时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慈眉善目,待人接物和气不过的老人家。今天一反常态的生硬态度,把她们愣得面面相觑,摇着螓首,怏怏地走了。

这时,达明虽然没有听清楚冯大娘和秀儿她们说了些什么,但他百分之百断定瘸佛一伙人已经控制了冯大爷老俩口,正等着自己飞蛾扑火。心中愤怒的火苗不由地腾腾冒起,同时也对冯大爷老俩口的安危担起了无上忧心。

“瘸佛你身为武林翘楚、前辈高人,枉为吃斋念佛的出家人,居然拿着无辜之人的性命当做筹码。好!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达明一边嘀咕,一边从空间戒指取出安装了“TacOps30”消声器的Tango51狙击步枪架在树枝上,虽然达明心中发誓在异界不动用热兵器,然而面对瘸佛这样的高手,尤其是要在强敌手上救出人质,他根本没有取胜的信心。他一如在地球上,自然而然把信心放在了狙击步枪上。他相信,在这三百多米的距离对他来说,杀敌几乎是小菜一碟。

蓦然,冯家厅门再次被打开了,而且是重重地打开的,一张小板凳从里面飞了出来,“咔嚓”一声,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将正在觅食的鸡群惊得尖叫四散逃亡,雄赳赳的大公鸡颈毛炸起,扑腾着翅膀,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妻妾们,惊叫着躲进了院中的茅草堆里,怯怯地偷看着外面的动静。

欧虎一边撸胳膊挽袖,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从门里走了出来。

达明离着远,无法听清欧虎说些什么,好在自己曾随着有“神探”之称的九爷爷学过唇读技能,通过望远镜清楚地判读出其意:“老不死的东西,嘴倒是挺硬,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定慧老秃驴拦着,老子要拆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敲个粉碎。骨头硬不起来了,看你还如何嘴硬。也不知瘦猴在栅门是不是抓住了那个达小贼,还得劳累老子的双腿跑去问。”

看着欧虎晃着肩膀,怒气冲冲不时地用脚踢飞路上的石子等杂物的背影,达明的心不禁泛起了趁敌零散,各个歼灭的想法。于是,他将狙击枪瞄准了欧虎的后心,屏住呼吸,正要扣动扳机时,他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扳机,放弃了击杀欧虎的打算。

达明惧怕的是瘸佛,对瘦猴、癞龙等其他人打从心里就没有看做对手,他不想打草惊蛇,担心杀了欧虎,让瘸佛有了准备,再想狙杀他,难度会凭空增加了几倍。可是,这个阴险狠毒的瘸佛却迟迟不露面,根本没有给他一击的机会。一时间,达明对如何救出冯家二老,陷入了徒呼奈何的境地。

太阳渐渐落到红崖的背面,将西天大片的云朵点燃,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了袅袅炊烟,饭菜的香味随风在小村的上空飘散开来。带着瘦猴一干人在山里爬涉了几个时辰的达明,饥肠辘辘地望着嘴里咬着煎饼,嘻嘻哈哈从树下跑过的孩童,不由地猛咽了几口口水,私底下把该死的瘸佛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滚开!小王八蛋,别挡了大爷的道。”远处传来了瘦猴尖锐嘶哑的嗓音和村童的惊叫逃跑声。

“杀才,这个奸狡诡谲的小狗,居然胆大包天戏弄侯爷,下次如叫侯爷见到,定要将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方泄爷的满腔怒火。”瘦猴边骂边朝着冯大爷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凶色的欧家三兄弟。

“侯兄,别空口白牙说些没用的话,小狗贼滑无比,我们三个功力比小贼高的江湖高手,尚且被他耍弄的团团转,差点迷路在山里。下次若要是你一个人见到他,甭说是逮住他,恐怕你要夹起尾巴,望风而逃吧。”欧龙对达明能够在自己三个高手的追击下安然脱逃,倒是较为欣赏,因此对瘦猴的马后炮狠话嗤之以鼻,说话不免带着嘲讽的意味。

“凶龙,你……”瘦猴像只被踢了屁股的大马猴,涨着通红的脸,一蹦三尺高,回头刚开口准备骂娘,便看见欧家三兄弟三分讽刺,七分阴冷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犹如三头恶狼瞧到了一只绵羊,只得将粗话咽回了肚中,转身恨恨地一脚踢开冯家院门,大踏步闯了进去。

屋内,冯大爷老俩口畏畏缩缩地坐在地上,脸上因惊恐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如患大病,一双惴惴不安的眼睛不时地从瘸佛、癞龙的脸上瞥过。

癞龙焦躁地在房中走过来,又走过去,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瞄瞄冯大爷老俩口。本来想开口问问瘸佛,只见瘸佛气定神闲地垂目安坐在八仙桌的上首,手中是百八摩尼颗颗圆,嘴里是恒河沙数佛菩萨,手捻指拨,摄心计数,只得乖乖地闭口不言,重新在屋中转起圈来。听见屋外瘦猴和凶龙的吵闹声,他立时来了劲,蹦到门边,一手拉开门,嘴里连声问道:“瘦猴,你小子逮住……”

“逮个屁!”瘦猴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见桌上的有一只装满着水的半挂釉棕色土碗,也不管不问地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后,用手擦了擦嘴上的水渍,恨恨地说:“大师,我瘦猴不才,让达小狗给跑了。”

瘸佛抬起头,睁开眼睛,眼神炯炯地望着瘦猴,一言不发。

瘦猴被瘸佛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得好像掉进麦芒堆里,浑身不自在。他嗫嚅了一阵子,方才理顺了舌头,含混其辞地将自己被达明戏弄之事说了出来。

瘸佛听完后,闭上眼睛,没有吭声。

“大师,这么说来,达小狗定是高飞远遁而去,我们在此设伏岂不是守株待兔,传扬出去,还不被江湖同道笑成白痴的葫芦,傻瓜一个。”癞龙一脸恨色,跌脚说道。

“龙兄,什么守株待兔?”瘦猴不明就里,傻傻地问道。

“侯兄,你不知道,我们在村里打听到,有人曾看见达小狗在这个姓冯的家中出入,而姓冯的老杀才钉嘴铁舌,软硬不吃,矢口否认达小狗住在他家里。大师虽不能断定劫走沈家祖孙的人就是他,但他至少参与了此事。出于沈起元的身体状况,如不休养十天半月,绝对不能行走上路,可能就藏身于附近。与其漫无目的地瞎寻,还不如在此张网以待。”

“瘦猴、癞龙,我们走。”瘸佛突然站起身,沉声说道。

瘦猴闻言不由一怔,他望了望一脸呆像的癞龙和欧家仨兄弟,不由地脱口问道:“走?大师,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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