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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毗陵香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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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制府以两条南北更道相隔，分中、东、西三路建筑。主体建筑在中路的中轴线上，首先是前有照壁的大门，面阔五间；进门即是迎送宾客的仪门；沿着一条石板路过直通大堂，是总制举行隆重贺典和重大政务活动的场所；进二院，即为总制接见下属、商议、处理事务的二堂；进三院为三堂，是总制处理日常政务的官邸；进四院，为家眷生活居住的内庄。前三进院东西两侧有厢房，均为总制府职能机构的办事场所。东、西两路还建有跨院，前面为西安左卫军官和军士居所，后面是吏舍、花园、箭道、马厩、厨房和杂役人员活动居住的地方。

达明今天一大早便认真地走遍了总制府各个院子，画了一张平面位置图，将建筑物、道路、树木草丛一一标注在图上。他甚至从戒指里取出久违的Luminox军用手表，按照双喜喜欢跑步的速度，计算取茶叶、烧水、泡茶的时间，希望在时间、路径等方面找出内鬼下毒的环节。

Luminox军用手表不愧是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海豹部队（SEALSS）所开发的手表，比其它手表多了一道独特的制造步骤──将含氚的特殊发光性气体，强力填充至微小的玻璃管中，经激光密封后再放入每只手表内，在绝无放射线外泄之虞下，产生稳定且高亮度的光源。这项昂贵且先进的夜光系统设计，可说是复合荧光工业中最先进的技术，夜光系统亮度是其它传统夜光涂料的百倍以上，使用寿命更可长达二十五年。

达明经过仔细研究、推断，杨应宁无疑是通过茶叶中的毒，但他始终没能找到内鬼下毒的方式手法，可以说是兔子掉海里了，扑腾半天也找不着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无论怎么用劲，就是抓不到头绪。按照杨应宁喝茶除了只喝大嫂何韵寒自制的粗茶外，唯一的茶叶就是毗陵茶，可是毒药又是如何进入茶叶的呢？粉末掺杂还是水剂浸泡？

王子义说过，杨应宁喝的毗陵茶都是通过他渠道，而王子义区区一个入幕的书启师爷，毗陵茶这种连杨应宁都感叹物美价高的绝品茶叶，凭着其师爷薪酬哪里买得起。如果他就是内鬼，这一切就能讲通。但是，王子义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如茶叶中毒一旦查出，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他会干这种蠢事吗？

达明是一脑子浆糊，头都大了，不禁叹叹气，走出房门，决定再去见见王子义。

他走进三院，便大声嚷嚷：“王大哥，你在吗？”

听见喊声，王子义从房内走到门口，“达公子，大驾光临，莫非又惦记着我那一点茶叶？”

“王大哥见笑，自从上次在王大哥处喝了茶以后，着实难以忘怀，每当回味，便唇齿生香。对啦，王大哥你不会嫌我脸皮厚常叨扰吧？”

“达公子，这是什么话。茶当雅客品，酒逢知己喝。难得有达公子这样知情识趣的茶友雅客，我举双手欢迎都来不及，哪会有嫌弃之心。呵呵，快快请进。”王子义笑容可掬地将达明迎进门，备器、煎水、赏茶、洁具、置茶、泡茶一番下来，淡淡的茶香立即弥漫在斗室之中。

达明捧起茶杯，立刻被茶杯新颖别致的造型、清雅隽秀的风韵、精致细密的工艺所吸引，慨然说：“人说王大哥乃是茶中大家，果不其然。仅就这一对寒芒秀采的茶杯，就不是凡人所有。”

“达公子谬赞了。不过，品茗乃是人生一大快事，自当茶宜好、水宜美、器宜佳、时宜幽、心宜静、友宜雅，缺一则不尽善。这对成窑斗彩昭德宫珍藏红胎美人带子纹杯，原本是酒杯，其胎质洁白细腻，薄轻透体，白釉柔和莹润，表里如一，颇有君子之风。我以为幽韵如云处，酒不如茶，如此佳器，岂能侍之俗酒？便改为品茶之用。”

“王大哥所言极是。古人言，茶盏以雪白者为上，茶以青翠为胜，涛以蓝白为佳。你这一改，恰恰应了那句‘好茶好壶，犹似红花绿叶，相映生辉’话。据我所知，本朝初期，天武帝下诏废团茶，改贡叶茶。碾末而饮的唐煮宋点饮法，变成了以沸水冲泡叶茶的瀹饮法，品饮艺术开千古清饮之源。饮用的芽茶，茶汤色已由过去尚白变为尚黄白，这样对茶盏的要求由讲求黑色，而为时尚白色。对此，惟有茶盏莹白如玉，可试茶色。”

“达公子，茶杯以白色为上并不只为观汤色，其实最主要的功用是可以细观茶形茶色。”王子义指着茶杯中的茶叶，笑着说：“你看，毗陵茶泡在洁白如玉的杯中，如同观赏一幅美妙之图画。一观茶形，其叶尖且长，泡在水中，芽芽尖子朝上，直立状似剑，两叶瓣斜展如翼如旗。二观茶色，其色光泽绿翠，绿亮成朵，好比出水芙蓉，俏嫩可人，又似绿花璀璨，婀娜多姿。”

达明啧啧赞叹一番后，深深吸了一口茶香，细啜一口，让茶由舌尖缓缓滑过舌底，舌尖一丝之苦瞬间转为舌根泛起的一股清甜，茶水滋润着喉咙，淡淡茶香在口中久久不散，让他神清气爽，思维空灵，荡气回肠，回味无穷。他半眯着眼喝了一声彩：“好茶，真乃是尘虑一时净，清风两腋生。”

“达公子，果然是位可人茶客，以诗入茶，倒也雅趣的很。”

“我不是文人墨客，只是王大哥的茶叶好，七碗荡诗腹，勾起我文字五千卷。”

“达公子慧眼识珠，岳山茶乃是茶中佳品，茶树生长在‘万丈祝融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的南岳衡山。衡山巍峨秀丽，七十二峰逶迤绵延八百里。这里峰高谷深，终年云雾作幕，烟霞为幔，得灵气之氤氲，极其利于茶树茂盛生长。传言当年炎帝神农氏于衡山中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被视为茶祖，真可谓种茶历史源远流长。大唐国时已列为皇家贡品。”王子义顿了顿，接着说：“毗陵茶除生长环境在三百丈以上高处，每年二百八十天云雾笼罩外，还有就是采摘制作还有特殊要求。”

“什么特殊要求啊？”达明的好奇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一般毗陵茶鲜叶一般于清明前后四五天采摘，或是一芽一叶初展，或是一芽二叶初展。在采摘茶芽中，有‘九不采’之说。”

“王大哥，哪九不采？”达明好奇地问道。

“九不采就是，雨天不采、露水芽不采、紫色芽不采、空心芽不采、开口芽不采、冻伤芽不采、虫伤芽不采、瘦弱芽不采、过长过短芽不采。”

“乖乖个隆冬，还真严苛。”达明听了直乍舌。

“这只是毗陵茶中的优品，毗陵茶还有一种极品，人称‘美人茶’。”王子义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香茗，闭上眼睛品味着满嘴的绵绵醇香。

“美人茶？”达明惊叫一声，在他脑海的知识库中，有着姑娘茶、丫头茶、嫂子茶、婆婆茶的记忆，但是“美人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极品茶自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毕竟听着名字便令人想入非非。

王子义睁开眼睛，含笑着看着有些猴急的达明，慢悠悠地说：“所谓美人茶，乃是说茶叶从采摘到制作全是由未破身的采茶女所为。清明节前，采茶女相约上茶山去采茶树枝上刚冒出来的嫩尖叶。所采的芽头须长一寸左右，宽一分，芽蒂长半分，肥硕重实，一芽头包含三、四个已分化却未展开的叶片。为防芽头和茸毛被擦伤，不能用竹筐藤篓之类的容器盛装茶芽，采茶女于是将白布兜贴身放在胸前，用于盛放茶芽。一斤美人茶，约需十万五千个茶芽，一个人一天也只能采摘鲜茶四两。”

“我说为何茶汤中有一股淡淡的乳香，原来是处子之香啊。”

“胡说，这是不可能的。制作这种茶，还要经过杀青、摊晾、初烘、初包、再摊晾、复烘、复包、焙干等八道工序，需三十九个时辰方可制成，哪来的什么乳香。”

“王大哥，如此说来，茶的制作也是美人所为啰？”

“不错，采茶有‘九不采’，制茶也有‘六忌’，也就是忌手多汗、忌体膻气、忌口有臭、忌鼻多涕、忌嘴垂涎、忌身不洁，如此一来，惟有未嫁未破瓜的处子方能制茶。”

“啊！采摘讲究，加工复杂，难怪产量如此少。物以稀为贵，毗陵茶岂不是价钱昂贵？”

“价钱岂止是昂贵，优品岳山茶已是二两银子一两茶。如果说优品的岳山茶尚可用钱买到，那么极品毗陵茶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真正的毗陵茶那可是贡茶，专供皇室享用。而且极品‘美人茶’，别说是有钱也买不到，就是你有钱也见不到。不怕你笑话，到目下为止，我也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品尝过。”

天价！达明在地球上见过了太多的奢饰品，已经高估了岳山茶的价格，没想到还是突破了心理底价。他端起茶盏，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王大哥，优品毗陵茶可是二两银子一两茶，你可……”

“你不用笑的那么猥琐，我只是一个入幕的师爷，哪里买得起？”

“真没看出来，王大哥会仙术，会五鬼搬运法。”

“胡说，优品毗陵茶是孙之焕送给我的。”

“又是孙之焕，他可真大方，这茶叶可不是三瓜两枣，出手如此阔绰，一定是有所图谋。”

“达公子，不知道就要乱说。尽管我与孙之焕同为湖广人，若不是当年我曾经救过他一命，他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不会慷慨大方到为我一掷千金。话说回来，孙之焕虽是铜臭商人，却也有情有义，他每年都会送给我半斤毗陵茶。如不是你与我投缘，我还舍不得拿出来跟你同品共饮呢。”王子义拍了拍达明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