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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闭上眼睛: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下午的课上完,头重得直往下栽。好在周五没课,回到宿舍,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依旧是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这一回却多了一些新的内容。他梦见黑洞洞的城门大开,一个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踯躅前行,重重栅栏在他身后次第封锁,最后&ldo;哐当&rdo;一声,一扇漆黑的铁门从天而降,将那身影彻底隔断。
捂着胸口一惊而醒,心脏狂跳。
&ldo;哐当!&rdo;一声,因为神思不属,觉得那响声简直有如炸雷,方思慎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概隔壁进来又出去,动作粗鲁了些。
天色昏黑,两声巨响过后,外间陡然变得寂静。方思慎想起梦中最后那一幕,摁住心口问自己:
‐‐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把他交给别人去审判?
再也按捺不住,飞快地收拾书包,抓起外套就跑了出去。他飞奔到校门口,看见一辆空出租车,立刻坐了上去。可惜晚高峰还没结束,没多久速度便慢下来。他焦灼地盯着纹丝不动的汽车长龙,忍无可忍掏钱结账,跑进了最近的地铁站。
换乘、出站、上楼、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方思慎扶着墙壁歇了半天。他知道这个时候多半没人,汗水和喘息都不过求个自我安慰。
歇够了,给父亲打电话,说这周末不回家。方笃之没多问,只道:&ldo;我这些天会多,这两周回不回随你,不过清明节快到了,你记得那天早点回来。&rdo;
方思慎应一声,就在黑暗里坐着等洪鑫垚。
等待可能让人烦躁,也可能叫人冷静。方思慎坐在沙发上等着,漫无边际想了很多事。当思绪的时间和空间无限扩大,某些具体的阶段和事件很容易变得微不足道。落实到感情上,当一生一世,而不是一段一份成为定语,曾经的忧虑、动摇、惊慌、恐惧,都不过长河里的水珠,高山上的小糙,生活盛筵上的一壶醋而已。
想到醋,方思慎就笑了。
&ldo;叮叮当当&rdo;,有人掏钥匙开门。&ldo;啪!&rdo;灯亮了。
洪鑫垚手上挂着钥匙,傻傻看着他:&ldo;你……怎么来了?&rdo;
方思慎望一眼墙上挂钟,快十二点了。
&ldo;怎么才回来?&rdo;
&ldo;我……我去了你宿舍楼下……&rdo;
方思慎吃惊:&ldo;你去了我宿舍楼下?&rdo;
&ldo;我天天晚上都在你宿舍楼下,待到熄灯。今天灯一直没亮,等到十一点,也不见有人,我以为你回家去了……&rdo;
&ldo;你什么时候去的?&rdo;
&ldo;每天没事了就过去待着,有时候八九点,有时候九十点。看你熄灯了就回来。&rdo;
方思慎瞧着他,心里酸酸涩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大眼瞪小眼。洪鑫垚忽然回了魂:&ldo;你吃饭没有,我煮面给你吃?&rdo;
方思慎想起自己确实没吃晚饭,站起身:&ldo;还是我来吧。&rdo;
洪大少怯怯跟进厨房:&ldo;我也饿了,多煮点好不好?&rdo;
方思慎点下头,开火烧水,然后打开冰箱查看,找出三个鸡蛋,半颗发蔫的青菜。
洪鑫垚一步一步蹭到他身边,终于在打鸡蛋的时候抱住了腰,脑袋埋在他肩膀上:&ldo;哥,你来了,太好了……&rdo;
方思慎放下碗,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身后站着的,是个孤独可怜的孩子,跟自己一样。
淡淡道:&ldo;一会儿吃完宵夜,我有话问你。&rdo;
&ldo;好。&rdo;
两人默默吃完面,洪鑫垚默默洗好了碗,回到客厅,见方思慎坐在沙发上,走过去在他跟前地毯上盘腿坐下,就像要继续那一天未完成的对话似的。他个子高,这个姿势跟方思慎也差不了多少。
方思慎的手依旧落在他肩膀上:&ldo;那天……我被你吓到了,很多话没听明白,你给我再仔细说一次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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