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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梁一行自出关后,也不刻意去寻找路线,而是任由马来领路,甚至连速度都由马来决定,他们自顾欣赏一路的景色,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一路除了昏黄苍凉外再无其他,风沙冷冷刮过脸颊,如同寒铁击打,疼痛难忍。好在他们跨下的匈奴马似乎还记得路,在他们饥肠辘辘的时候都还能找到那些外族的集市,让他们补充食物并且充分的休息。
可是越往前走,楚雄天那简单的匈奴话就越发不灵光了,不得不靠着手势来表达,虽然他们现在已是风尘满身,胡须快要遮盖整脸,跟异域人几无分别,但是一开口,却是真正暴露了汉人的身份,也确确实实带来了诸多不便。好在他们身手不错,且在一地停留的时间不长,倒也没吃什么亏。
向西行的月余,王梁一行三人来到一客栈,刚一落座,早有一佝偻着腰的老头走了过来,“客官,吃点什么。”
这一地道的汉话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已经有太久时间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虽然苍桑,却又中气十足,很显然,这个老头有点来历,而且他异域的服饰也掩盖不了他是个汉人。“好吃的尽管拿上来。”听到了熟悉的话音,王梁也不别扭了,也不需楚雄天翻译了,直接的一句回了过去。当然他们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先填饱肚子,这一路走来,可不像在汉地,随时都可以找到客栈。他们现在最为艰难的,就是找到客栈了。他们的行囊,除了衣物细软,最多的就是干粮了,能够有一个地方歇脚那是最难以想象的。
“店家,听你口音是个汉人,生意做的挺远的,”白连趁着老头上菜的机会问道。
“哎,这个不提也罢,三十年前本是关隘守兵,只因关隘城破被俘,做了匈奴人的奴隶,匈奴主将因我是火头军,便一直留我在营中做饭,前两年主将病逝前念我兢兢业业做饭二十几年,特赦免了奴役,给予了自由,还给予了少许银两,小老头别无所长,只会的做饭,想要回到家乡可为难上加难。只好在此地开上一客栈,等候家乡人,说不定可以回乡,以免老骨埋在异域。”老头说完用手擦拭眼角的泪。
“这么些年,难道就不曾遇到过汉人么,”孙已问道。
“这离汉地几千里,往前就是茫茫沙海,不说汉人,就是异域人士敢过去的少之又少,能够活着回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冒着生命闯过沙海的多为商旅,或为悍匪,谁会带上一个糟老头子。”老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梁环视了一眼客栈,确确实实冷清的如同荒郊野岭,也难怪这老头会思乡心切,“难道从此地回到汉地就没有近道吗,非得要穿过上千里的匈奴属地。”
“近道是有,堪比死亡沙海,离此地百余里有一座雪山,高千余丈,鸟不可越,罕有人迹,闻听百余年前曾有秦将曾率数千士兵欲翻越此山荡平匈奴,不曾想遇上大雪,无人能回。至此再无人上此山。”老头聊的兴起,索性搬了条凳子过来。
“那要荡平匈奴非得走那条道么,”白连一听秦人和匈奴立马来了兴致,他递给老头一碗酒。
“小哥有所不知,秦人打匈奴那可是比汉军强过百倍,也是最有心得,想那蒙将军可是让匈奴人胆战心惊,日夜难眠的,但因为匈奴人有这茫茫草原,若胜则掠夺而回,败乃退回草原深处,四处驻扎,一旦外军来袭,他们就会合而围之,弄的秦军也是苦不堪言,蒙将军派心腹将军领兵数千欲翻越此山,前后夹击,彻底剿灭匈奴,不曾想天公不美。若能翻过此山,至此一往千里,匈奴豪不设防,秦军所到之处,如高山滚石,不可阻挡,况且这一路牛羊充盈,无需补给。直插到匈奴老巢,若得正面秦军配合,匈奴可灭,至此,再无后患可言,天意如此,只可惜了一个绝妙计谋。”老头泯了一口酒,再次的叹了口气。
王梁他们相视一看,再细想一路所历情形,确实如小老头所说,这一路也确实被他们熟记与胸,也数次讨论过如何去破解匈奴,但即便对匈奴了解甚多,但匈奴绵延数千里,且分布甚广,速度奇快,想要将他们剿灭在这茫茫草原是不可能的,光是粮草缁重就会被拖跨。即便前后夹击,要在这茫茫草原寻找匈奴主力也不容易,何况仅仅数千人。可这老头老头却说是个奇谋,王梁不由问道“这计策何奇之有,这茫茫草原,如何寻找匈奴人,如若碰到匈奴大军,又如何逃脱,岂不是自寻其亡。”
那老头喝掉了一碗酒,斜眼看着王梁,显然对这样的提问不是很满意,“你们来关外的时间不长吧,岂不知近烟远尘之说。”
“何为近烟远尘。”王梁不是没见这老头的眼神,但既然问了,就得问的彻底些。何况这老头在匈奴近三十年,自然会有他的一套。
老头又喝了一碗酒,显然他好久没有这么喝过酒了。“闯荡关外的人都知晓,到了黄昏,凡是灰尘遮天蔽日看不清烟的地方要远远的离开,那是他们士兵训练或者战的地方,而黄昏青烟袅袅的地方尽可靠近,那是他们的牧人。那里有充足的东西填饱肚子。”
老头显然是喝的多了,话刚刚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王梁他们见状,也不惊扰他,拿起各自的酒碗一饮而尽,然后不约而同的说,明日翻越雪山,会会死亡雪山。爽朗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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