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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段文甫又笑了一会儿，继而道：&ldo;年初那会儿，郑禹跟我说，他在灵州城外布下的眼线被人杀了，一个不剩。本以为是柳洪吉那儿子回来了，去灵州一查，却只查到柳云景已死的消息。你厉害啊，季别云，身边一个人帮忙的人都没有，也能金蝉脱壳偷梁换柱。&rdo;

他眉毛一挑，&ldo;多谢夸赞。&rdo;

段文甫摇了摇头，&ldo;今日我一看你便真正确定了，柳家人啊，眼珠子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rdo;

段文甫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ldo;眼神都一样，柳洪吉死之前也是这样看着我的。&rdo;

随即又看向他腰侧那把刀，&ldo;诶诶诶，手别放上去啊，咱们好好说会儿话，别舞刀弄剑的。&rdo;

季别云指尖已经不自觉触到了刀柄，这会儿又收了回来，握住了那只鎏金酒盏。

金盏不算硬，被他手掌用力一捏便略微变形了。

&ldo;实话跟你说了吧，想要弄倒御史台，&rdo;段文甫醉醺醺地摆了摆手，&ldo;那不能够。&rdo;

&ldo;为何?&rdo;他冷冷问道。

段文甫站起身，往一旁乐师留下的乐器走去，一边道：&ldo;小孩儿终究是小孩儿，还需前辈指点。这么跟你说吧，你去告了，谁又会愿意接手呢?刑部?那不行，他们避祸惯了只会和稀泥。&rdo;

他选中了一把琵琶，弯下腰，玩儿似的拨弄了一下琴弦。

&ldo;皇帝?那更不行了，朝中缺了御史台一日都不成。以明家人的疑心，没人帮他们监看着朝中百官，他们会很难受的，生怕哪个人突然就反了。更何况镇国大将军也不同意啊，元徽帝敢惹大将军生气?&rdo;段文甫说到这儿似乎是觉得很有趣，边笑边道，&ldo;皇帝会害怕自己将镇国大将军逼反的。&rdo;

他抱起那把琵琶观察了片刻，突然松手，让那琵琶直直坠落在地，顿时爆发出一声巨响。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似的，琴弦声音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曾散去。

段文甫丝毫不受影响，抬眼看向安坐在对面的季别云，问道：&ldo;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do;

季别云被吵得皱眉，又觉得此人啰嗦，不甚耐烦道：&ldo;既然你不怕，为何要将我请来?&rdo;

&ldo;御史台虽倒不了，却也不想平白惹上烦心事。我请你来自然是同你商量商量，对我们都好的事情。&rdo;段文甫道，&ldo;你想为柳家平反，我想让御史台安然无恙，这两件事并不冲突。&rdo;

季别云被这荒唐的话气笑了，&ldo;我想让你死，和你不想死，这两件事难道不冲突吗?&rdo;

段文甫似乎很好脾气地原谅了他的直接，又道：&ldo;礼部侍郎郑禹，身为前任灵州刺史，柳家冤案的始作俑者，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帮你替柳家平反，把名声还回来，然后将郑禹开棺鞭尸，难道不好?&rdo;

季别云手中的酒盏已经变形得厉害，他竭尽全力抑制住想要杀人的欲望，答道：&ldo;我没能亲自对郑禹动手始终是一大遗憾，既然你派人灭了他的口，我想我可以算在你头上，以后再多捅你两刀。&rdo;

段文甫瘪了瘪嘴，&ldo;看来是商量不好了?&rdo;

&ldo;商量不好。&rdo;

&ldo;那如果我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呢?&rdo;段文甫笑着威胁道。

季别云遗憾地&ldo;啊&rdo;了一声，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看过去，&ldo;可是你没证据。&rdo;

眼见着段文甫又要开口，他抢先一步道：&ldo;不若我来开一个条件。你将当年细节一一告知于我，出去之后，我既没有证据也没有人证，说与旁人也不信的。&rdo;

段文甫狐疑地眯起眼：&ldo;那你就放过御史台了?&rdo;

&ldo;当然不是。&rdo;季别云道，&ldo;你今夜把我叫来，不就是防止我有所动作吗?我肯赴宴便已经是赏脸了，你难道不该也拿出些东西交换?&rdo;

段文甫似乎是有些意外，&ldo;没想到季将军还有如此狂傲的一面，让我有些不忍心对付你了。&rdo;

说罢拍了拍手，屋外顿时进来了十多个侍卫，将季别云围住。

别人都已经跨过了以礼相待这一步，动了兵，季别云只好起身。

然而突然间他有些晕眩，脚下一软，差点没站起来。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让人看出来。

手搭在腰间却寒刀上的一瞬，周遭的侍卫纷纷拔刀。

季别云被寒光笼罩着，目光却穿过人墙，直直看向段文甫。

&ldo;你觉得凭我的本事，出不去段府?&rdo;

&ldo;当然出得去了，我可没有低估季将军的武力。&rdo;段文甫朝侍卫挥挥手，让出一条路来，走近了几步，&ldo;其实吧，这些事情我憋在心里太久，找不到诉说之人，几年来也的确有过烦扰之时。&rdo;

他整个人紧绷着，开口道：&ldo;说来听听。&rdo;

段中丞笑了笑，&ldo;倒不是因为别的，都是你爹死之前的眼神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回头你爹再给你托梦的时候，跟他老人家说说，让他别再来纠缠我了。&rdo;

季别云慢慢将刀从鞘中抽出，在手中转了半圈换回正手，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逼得更近，只低垂着眼轻笑一声。

多跟此人说一句话他都嫌恶心。

但今夜他前来的目的是从这人嘴里撬出些秘密，如今目的尚未达成，他还不能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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