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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安瑟停下脚步，注视着面前与记忆中无比想象的面孔。

和大半个月前总是气定神闲的国王陛下不同，这个年轻人此刻看上去疲累不堪，下巴布满未及修剪的胡茬，紧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双绿眸，闪烁着包含了太多复杂东西的渴求。

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士兵，瞬间对一切了然地法师轻笑了一声。

&ldo;‐‐布鲁兰的国王陛下，您连用自己力量守护这个国家的信心都没有吗?&rdo;

法师收回目光，从容不迫地向前走去。浩瀚如海的法师威能萦绕在他的周身，每一步踏下，都似有万千光华自他脚下散开。

两边的士兵自发地分开，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崇敬贯穿他们的身体，支配着他们臣服在地。

布鲁兰年轻的国王被那一眼、那一句话震慑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渐渐走出他的视野。

震耳欲聋的闷雷骤然炸响在天际，暴雨瞬间倾盆而下，前一刻还宁静温柔的夜晚，下一刻便露出狰狞的爪牙，疯狂地肆虐起来。

游走天际的闪电映亮昏沉的天空，冰冷的雨水灌交而下。而在猛烈的风雨声中，另有几道巨大的轰鸣砸落大地。

&ldo;‐‐轰隆!&rdo;

&ldo;‐‐轰隆!&rdo;

维克特转过身去，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屹立了千年时光的荣耀法师之塔，正在从上到下的轰然坍塌。

无数飞溅而出的碎石滚落，在暴雨中，激起一阵阵迷茫的水汽。

这座由征服王亲自建造，纪念师费奥兰多的荣耀之塔，在这一刻，由师亲手摧毁。

大雨磅礴而下，变小的龙身划破密集的雨幕，无声地跟随在法师的身后。

十几日前，巨龙立于高塔之上。它的脚下，陷入黑暗之中的宫廷正承受着它的怒火。

黑发战士立于它的身侧，抚摸着它的脖颈，眺望着远方，告诉它那个筹划已久、被迫提前，但势在必行的计划。

&lso;主人灵魂本源的伤势再一次开始恶化。如果无法及时阻止，他可能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rso;

风拂起他的黑发，男人看向沉睡在龙背上的法师，蓝色的双眸中满溢着无法言说的温柔：&lso;我必须去一趟空无之境，而我需要你的帮助，荣恩。&rso;

红色的巨龙瞪着竖瞳，不可置信它听到了什么。

&lso;不用担心，主人是元素法神亲自加冕的师。只要到了那里，法神绝不会拒绝我的请求。&rso;男人沉下眼帘，低沉的声音含着无比的坚定，却回避了身旁荣恩未出口的问题。

诸神是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可诸神也不会为了一点点偏爱而干预命运的走向。除非有等价的东西，可以用之交换。这是适用万物的力量法则，而黑发战士，不可能不知道能够弥补灵魂本源伤害的对等物，最有可能是什么。

疼痛与酸涩弥漫在荣恩的胸口，它怒吼狂鸣，双翅愤怒地挥动，碎石与狂沙纷纷砸落到下方的阴影之中。

&lso;……守护主人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耀。&rso;黑发战士宽慰地拍拍它的翅膀，语气轻松，还带着几分笑意，&lso;那样的结局，是我期盼已久的嘉奖。所以，亲爱的荣恩，你该为我感到高兴。&rso;

高兴吗?

当他们历经万难、几次九死一生，穿越过无边无际的无妄海，来到空无之境后，它确实欢欣鼓舞过好一阵。那时它偷窥到元素法神对待战士的温和，偷存了天真的想法，以为萨尔与安瑟，会成为独一无二，可以避免那个法则的存在。

可当回归的路途中，黑发战士一天天衰弱下去，而对方竟然不管不顾，只一味赶路时，它敏锐的察觉到，那个结局也许真的避无可避。

红色巨龙心事重重地载着战士飞越云层与日光、穿过黄沙与雨林，历经暴雨与日晒，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万塔之都。

而后，黑发战士在它面前毫不留恋地转身，一步步走向高台之上，半跪在沉睡的法师面前，一如他们缔结誓约最初的姿态。

……………………

荣恩一边回忆不久前的记忆，一边望着安瑟的背影。失去萨尔的法师，出乎它意料的平静。他抱着战士，任风雨撕扯着他的白袍，步履稳健地一步步走出了万塔之都高耸的城墙，来到一片荒芜的原野。

从王都的中心到城池的荒野，这段路途并不短暂，然而法师抱着战士的手臂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颤抖，他仿佛将自己当成了这世间男人唯一可以依靠的凭仗，就连一丁点的犹豫，都不想再让男人感知到。

法师停下脚步，弯□子，用手指轻轻为闭着双眼的人理好额上的黑发，加固了下笼在男人周身、遮挡雨滴的光膜，选了块平整的区域，慢慢地将怀里的人在地上放平。

冰冷的雨水击砸着红色的鳞片，荣恩低鸣一声，飞落到战士的肩头。它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男人冷硬的脸庞。

相比起黑发战士在雨中的毫发无伤，法师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灰色的长发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得那双金色双瞳之中的火焰更加明亮、沉静。

他挥动法杖，绿色的旺盛草木以肉眼可见的迅敏，以他为中心向外散去，覆盖上原本荒芜的土地。

暴雨骤停，湿润的雾气蒸腾而散，美丽的紫月再一次显露身影，静静地投映下她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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