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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怀秋微笑收敛了一些,漠然道:&ldo;沈小姐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rdo;
沈小姐仍旧笑嘻嘻的,拿帕子虚擦了擦嘴角,道:&ldo;哎呀,是蕙荪不好,说错了话惹得罗妹妹不快了。&rdo;沈小姐又招了招手,&ldo;来来,罗妹妹快些坐下吧。今日张六小姐做东,一会儿见着罗妹妹面色不虞,都得怪我了。&rdo;
以罗家以前的身份地位,沈小姐虽然比罗怀秋年长,必然是客客气气地叫&ldo;罗小姐&rdo;,现在这么个正四品佥都御史的女儿也敢叫她&ldo;妹妹&rdo;了。罗怀秋面上仍是回了沈小姐一个微笑,不过并没有坐在她右手的位置上,而是坐在对面那排圈椅的上首位。
罗怀秋这样反而离林三小姐更近了。张家的丫鬟上了茶,罗怀秋闻了闻,是铁观音,果然是张六自己最喜欢的。罗怀秋聊胜于无地抿了一口,抬头发现林三小姐又盯着她看。
&ldo;林三小姐平日来看张六姐姐也是要和今日这般等着吗?&rdo;罗怀秋大大方方地回看向林三小姐,笑道。
林三小姐目光收了回去,神色略微淡了些。坐在宴息室里等的,都像是沈小姐这样家中官职较低的。张六又不是真的在梳妆,不过是不想提前应酬她们的借口。林三小姐这样三品大员的女儿还要可怜巴巴地等在外头,被罗怀秋点出来实面子上实在是有些过不去。
&ldo;平日自然是不用的……今日张六妹妹也是因为要见外人,才需花时间打扮。&rdo;林三小姐很快恢复过来,掩饰性地喝了口茶,&ldo;张六妹妹想来是未曾请罗妹妹来过吧?&rdo;
林三小姐也是伶俐,这样一下就把罗怀秋说成外人,自己与张六十分亲近。
罗怀秋没心思再和她们口蜜腹剑,垂了眼睛只管喝茶。铁观音太淡了,不好喝。
过了大概一刻钟,一名穿着水红色石榴纹假缎比甲的丫鬟满面笑容地走进来,&ldo;实在抱歉,让诸位小姐久等了。我家小姐已准备妥帖,还劳烦小姐们随奴婢来。&rdo;
虽然只是个丫鬟,这少女通身的气度却不比那些小官家的小姐差。乌黑的螺髻上插了一对满池娇鎏金分心,腕间也是一对绞丝的金镯子。罗怀秋哂然,张居廉可真是够横的,这才刚做上首辅,家中的奴婢都敢穿假缎了。
罗怀秋和林三小姐等人就鱼贯随着那丫鬟出了宴息室。
丫鬟领着罗怀秋她们到了一座黛瓦十字亭,亭子隔扇门微敞着,可以看见里面隐约有人坐着。
&ldo;六小姐正在为诸位小姐煎茶。&rdo;丫鬟笑着解释道,一边说一边恭敬地虚叩了叩隔扇门,&ldo;六小姐,客人们到了。&rdo;
&ldo;请进来。&rdo;张六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丫鬟便将隔扇门开大了一些,福了福身请各位小姐进去。
十字亭内布置皆是仿唐制,地上不是青石砖,而是古朴的叠席,中间摆了五条案几。张六跪坐在中央的那张小几前,几上错落有致地放着拂末、罗合、水方、都篮、滓方、鹾簋之类的茶具,旁边的小铜炉嘟噜噜地冒着烟气。喝的竟然也是唐代的姜盐茶。
煎茶的过程已经到了二沸,其缘边如涌泉连珠。张六取了一瓢水,又用竹筴轻轻旋转搅动茶汤,环激汤心。紧接着又用则量取茶末,沿旋涡中心倒下。又等了片刻,水大开,波涛翻滚,水沫飞溅,张六立即把刚才舀出的水重新倒入茶汤中,茶水便不再沸腾。
整个过程张六没有片刻迟疑,如行云流水,刚进来的小姐们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打扰了她。待茶汤表面的&ldo;华&rdo;生成后,张六才微微松了口气,前倾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张六抬手轻轻抹了抹额头,转过脸向罗怀秋她们笑了一下,&ldo;不好意思,没法起身迎接诸位。&rdo;
&ldo;没事没事,不必起身。张六妹妹方才煎茶的过程真正赏心悦目,真有茶山御史之风。&rdo;林三小姐抢先开口,替众小姐回了张六的话。
张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分茶。张六恰好分了五碗,每碗茶汤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沫,像是青苔浮在水边。
张六这才直起身子,将茶碗一一摆正,笑道:&ldo;诸位请吧。&rdo;这是让她们自己拿的意思。
这下众人都迟疑了。还是林三小姐先动,她年纪最长,父亲的官职又最高,按理是也该她先拿。
&ldo;张六妹妹的茶道名动京城,能喝到张六妹妹亲手煎的茶,今日实在是便宜我们了。&rdo;林三小姐的话很是恭维,但张六仍是一脸淡笑不为所动。
罗怀秋暗自摇了摇头,林三小姐硬是要与张六摆出亲热姐妹的架势,殊不知张六心高气傲,叫她一声&ldo;姐姐&rdo;她都不愿回应,现在林三小姐一口一个&ldo;张六妹妹&rdo;,张六能开心就怪了。
罗怀秋第三个取过茶碗,中规中矩地夸了几句,张六也没和她有什么特别亲近的表现。
除了罗怀秋,其余几位小姐都是,茶道本就是雅事,几人谈论间自然也是些风花雪月、诗词曲赋。罗怀秋虽然也开始学了,但到底比不过这些五六岁就上女学的士林子弟,只能捧着茶碗微笑着,偶尔附和几句。
&ldo;哎呀,今日张六小姐没有请勋贵家的小姐,罗妹妹怕是不大习惯?我看妹妹都没怎么讲话。&rdo;沈小姐看出罗怀秋的敷衍,忽然停住话头,关切地看向罗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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