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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武后还是昭仪的时候,诞下了她第一个女儿——安定公主。
可惜没多久,公主不幸夭折,虽说不是王皇后所害,但武后为了争夺后位,不惜利用女儿的死,来设计王皇后。
公主夭折当日,她假装无事,请王皇后饮宴!
等皇后一走,李治一来,又假意欢笑,扯开被子后发现公主已死,询问左右侍女,侍女们都说是皇后刚刚来过。
李治听后勃然大怒,认定是王皇后谋害公主,王皇后百口莫辩,李治至此坚定了废后的念头。
当初的那一局,武后赢的着实漂亮。
如今有了李令月,武后再不像从前那般笃定自己能赢了。
曾经的她,可以诬陷王皇后杀害她的女儿;
如今的她,害怕王家人真的杀害她的女儿。
从看到凶手的那一刻,武后的心,便沉如谷底。
“崔侍,难道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循环吗?”
武后凄然地一笑,觉得自己曾经种下的恶,如今真的应验到了女儿身上。
崔待诏被问的一脸震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武后。
她跟在武后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武后的强势、卑劣、睿智、阴狠……
不管敌人如何强大,不管处境多么凶险,她都是以一副强者的姿态,迎接任何人的挑战。
她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尸骨,才登到皇后的宝座,算计别人,也被别人算计,其中的痛与恨,荣与辱,又岂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她毫不避讳地向别人露出獠牙,展示自己的冷血、残暴、弑杀、绝情,无论世间风云如何变幻,她始终不曾袒露自己内心深处,那最为脆弱的一面。
这才是她,大唐帝国最强势的女人。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恐惧和颓废,完全就像另一个人,一个母亲,一个只关心孩子会不会遭到报应的平凡母亲。
崔待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吟片刻,似是转移话题地问道:“娘娘!可还记得关中蝗患?”
武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崔待诏悠悠地说道:“关中蝗患肆虐,陛下、娘娘、以及满朝文武,皆归为天降灾祸,拱手听命,唯有公主,偏要逆天改命!”
说到‘逆天改命’四个字的时候,武后眉心一展,暗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光,她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继续听下去。
“公主一到鄜州,便诛恶徒、斩奸商,稳定物价;察水利,下田间,便访民情;之后更是杀贪官,举贤能,整顿吏治;散千金、食蝗虫,身先士卒……谁能想到,祸害了历朝历代千百年的蝗患,竟被公主在短短的十几天内覆灭,公主小小年纪,就已忧国忧民、济弱扶倾,如果天理昭昭,报应循环,那这报应,又怎会落到公主头上!!”
尽管武后已经听闻女儿在鄜州的事迹,但被崔待诏再一次说出来,仍听得热血沸腾,骄傲无比。
再联想到自己,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是啊!如果真信了天命,她自己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如果真相信天理昭昭,她自己又怎会从一个宫婢,晋升为皇后?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靠自己的双手争来的吗?自己又有哪一天不是在逆天改命?
被点醒的武后,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不可一世的后宫之主。
“娘娘!”
崔待诏一躬身,请示道:“婢臣陪公主的这一路上,她曾说过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来听听!”武后丝毫不以为然,有她在,女儿大逆不道又何妨!
崔待诏稍稍平复心情,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公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武后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愈发的光彩,神色也愈发的激动。
她这般激动,无关于天道循环,也无关于轮回报应,而是打开了她尘封在欲望之下的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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