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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夺子（第1页）

众人起身要回寺，客栈又鱼贯而入一群清一色装扮的男子。男子个个身材矫健，最后进来的为首者服饰不同而且身形有些奇怪，身高与常人无异，但袖子耷拉着，手臂没露出来。其他人都坐下了，为首的他却一直站着。

两边人看到对方，均是一愣。

“湘西排教？”念结与唐九对视一眼，心里都猜到对方身份，均是十分诧异暗生警惕，排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清子不经意看了为首者一眼，依稀似曾相识。男子却一下子认出了清子，有些激动，身体微微前倾，他动作很僵硬，弯的不是腰腹，从胸部直接弯下，腰腹仍是直的，男子问道：“你妹妹还好吗？”

“妹妹？”清子猛地想起来了，那天马车上的侏儒。他说的妹妹是蓝彩妮。只是，他难道练成《洗髓经》了？可为什么手臂还是那么短，身形如此特异。

元宵夜，月色下，蓝彩妮可爱天真的模样给男子的印象太深刻，因为爱屋及乌，他看向清子的目光竟变得殷切。听到清子说：“分开了。”男子很是失望。

男子肚子发出“哼”的一声，又不像是肚子饿的叫声，似是女子的冷笑。男子拍了一下肚子。一排教教众大声道：“搞么子，来了客人也不招呼！”

双方不熟，怎好意思问人家肚子饿的声音怎么像女子在叫呢。

午后的阳光偏西，炙热地射进客栈里，又一排教教众大声抱怨道：“热死勒个，老板……”

便在此时，光天化日下冲进一个蒙面人，阳光刺眼中，众人还未及看清，蒙面人已施展少林十三爪“猿爪”，掏向唐九怀中的婴儿。

变化太过突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女婴已被蒙面人抢到手。唐九伤势未愈，居然连念结都没有回夺之力！而蒙面人的身法爪法均是少林正宗武学，但速度竟是成名高手两倍有余！

蒙面人双眼赤红，全身皮肤也呈红色，令人望而生怖，这分明是服禁药症状。江湖中有些人为一时得失，服禁药后瞬间提升功力，但对自身危害极大，不但为武林中人所不齿，更与走火入魔无异，唯有血海深仇等特殊情形才用。蒙面人必与婴儿有极深渊源，想一个村妇哪来的武林亲戚朋友，否则又怎么会丧命村民之手，定是孩子的生父无疑。

蒙面人只露出眼睛并且快得不可思议，但清子瞧得清清楚楚，这身形必是忘归。

蒙面人夺婴后转身就窜出一丈远。念结手抱男婴，先掷剑鞘，后掷长剑，只听两声“嗤”的长音，剑鞘笔直撞向蒙面人，剑鞘击中蒙面人后背竟不能令他停步，药物已使他对疼痛失去感觉。

后发的长剑是利刃，料来蒙面人不得不防，谁知蒙面人不管不顾，而是看了一下婴儿的裤裆，然后将女婴抛向念结。虎毒不食子啊，难道蒙面人不是婴儿生父？念结大惊，一声长啸，展生平轻功极限，后发先至，将女婴接住，长剑从念结身旁划过，径直刺入街头一间大宅的石敢当中，惹得不明所以的四邻惊叫不已，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蒙面人乘念结接女婴间隙，复来抢男婴。念结手抱两个婴儿连连倒退。两个人身法都是极快，蒙面人连抓七爪，每一爪眼看就要抓到男婴，却总是差了少许。

蒙面人对男婴何其执着！福建地区重男轻女之风严重，常有溺女婴现象，蒙面人此举与杀婴无异。

清子心道：“忘归出家为僧，担心无后，想要男婴想疯了，才害死了情人。”

念结急火攻心，却苦于无从反击。唐九连发五次暗器，三次射中，蒙面人竟全无知觉。

猛然，蒙面人大喝一声，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像是做法自残一般，额上青筋暴露，太阳穴鼓起，血丝连到眼角。他双手暴胀出手攻击女婴，声东击西，只在四招间，抢下男婴，夺路而去。

在场学武之人都明白，蒙面人一身武学尽废，甚至有性命之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念结急追。待众人赶到南少林寺门外，护院僧众均被点住穴道，盛怒下的无妄之灾。

念结踩着一个僧人肩头就要翻墙而入，里面有人声喊道：“哇！谁呀？”突然墙里探出一个手掌，将念结阻下。念结蹭墙而上，墙里探出一个光头，是忘心，奇道：“一个比丘尼？”念结出掌，手臂和掌力都未及全展，忘心手臂暴长，又将念结推下墙。

寺门大开，从午休中惊醒的克己快步而出，学古人倒履迎宾，恭迎声道：“念结师太光临敝寺法会，合寺生辉！”

忘心跳出墙来，将护寺僧穴道解开。僧人并无大碍，见新任达摩堂首座克己如此热络念结，只能自认倒霉。

念结暗暗称罕，峨嵋派点穴手法如此轻易便被忘心解了。她今日救孕妇、夺婴、越墙连连受挫，对福建武林收起小觑之心，而一时激愤大闹佛门也实在有违本心，此刻心态也慢慢平复。唐九上前在念结身边低语几句，便随着克己入寺。

克己看着女婴，满脸奇怪，又不好相问。念结唐九见他们似乎不是做作，而是真不知蒙面人夺婴之事，强行要人只怕再起大冲突。念结道：“寺里有给孩子吃的东西么？”婴儿能吃什么东西，自然是人奶了。克己道：“宾至如归，我们少林寺还能保证的。”唐九道：“你们南少林寺倒是神通广大，连女人的奶水都有。”克己一窘，讪纳道：“这……寺里和乡民鱼水情深，需求必应。”可昨日念结和唐九见到情形简直是水火不容，依唐九的性子，待要开口相讥，生生忍住了，转而说起法会的事。

前段时间还未曾听说，这些天，筹备法会却成了南少林寺头等大事。这便看出有钱的好处，短短几日内就把法会布置妥当。香烛、灯笼、各色番布、新鲜蔬果花卉等将宽大的校场合围成一个外坛。以大悲殿为主楼布置的内坛，更是烛火通宵达旦金碧辉煌。一个个小黑点似的护坛僧人远远可见。

南少林寺这些天人头攒动，好像请来的人比寺里的僧众还早知道要办法会。除了福建各大寺院的得道高僧，更多的是各色江湖人物。于是，千篇一律的光头中，出现了刀疤头、秃头、戴各色奇异帽子的头……这法会是佛门中事，虽说佛门广大不拒来者，可清子见这些人大多是生肉精悍的虬髯大汉，怪里怪气的江湖异人，他们不敢明火执杖携带兵器，就在肚中藏上“流星赶月锤”之类的大件兵器，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把长枪做成伞柄，短兵器藏在红盒里挑着……清子心中奇怪：“这些人面上隐隐带有萧杀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信佛之人。入寺也不行检查。”耳旁“久仰大名”之声四起，武林中本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往往一面之缘也能往脸上贴金，竟将庄严肃穆的寺院变成了套交情的场合。

清子也见到了排教。当年的侏儒男乔阳志在知道蓝彩妮“妹妹”不在清子身边后，态度冷淡了许多，只朝清子点头示意。

知客僧带这些绿林豪客入住客房。刚才还在套交情的两人，现在为了一间客房、一点面子，立刻翻脸不认人：“他算哪根葱，能住上东房，我‘鲨鱼帮’可是福建第一大帮。”“你娘的，要不是叛徒赵四带走了一批弟兄，你也敢称第一？”……一时乱哄哄一片。那些得道高僧暗暗摇头：“南少林寺怎么请这种人来观礼法会。”清子看这些得道高僧，也有一番想法：“大寺庙的住持和那些当官的大人物一样，十有七八天生异禀，光吃素菜也能大肚挺挺。”

请来的各寺高僧、武林名宿有专人服侍。念结指定清子，清子就住在隔壁的云游僧房。云游僧房鲜有人住，而念结生性简朴，并不习惯他人服侍，她如此告诫清子：“僧尼勤记佛经道理，凡事亲力亲为，老年才不会得痴呆之症。”唐九看见清子就厌恶，更别提日常生活接触。其他知客僧忙忙碌碌，清子在云游僧室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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