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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在玉瑛殿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安平二十年的大选已经在各州各府开始了。
二月底,各县先将年龄、户籍均符合的女子登记一遍,三月初,就该进行初选了。本次大选的初选,民女子不再考察洗衣做饭,官女子也不用比诗词歌赋了。初选很简单,就是抽签,能不能选上,就看你抽不抽得到红头签了。
三月中旬,周县的大选初选队伍已经出发到了京津府府城。两个月后,待选在册的民女子、官女子分别作了简单的培训,又一车车地拉往了皇城。
其中一辆官女子的车轿里,闭着眼的王相忆靠边坐着,身体随着车轿的走动上下起伏着。
她是周县县官王远家的大女郎,原配所出。可惜,这母亲甄氏命不好,生下她就没了。甄氏的嫡亲妹妹小甄氏立马嫁进了王家,做了继室,六个月后就生下了王家的第二个女郎,取名相如。之后几年,更是儿女双全了。
王相忆是家里的奶嬷嬷照顾着长大的,从小也算精心,加上自己安静懂事,也不会去争那丁点儿的父女之情,更别提母女之爱了。
她省事儿,大家都省事儿,这么多年来,一直算得上是阖家欢乐。
直到这次大选。
大选的民女子说白了就是选去做宫女服侍人的,最多也就是主家的一房内人,提不了名分。而官女子则大不相同,上到帝王家,下到各府官员,原配、继室乃至小妾,都是从中所选的。
有人一朝飞上枝头,自然也有人踏进泥潭。
但就算如此,也多的是官家女郎前去参选。
这次王家参选的是同为十七岁的王相忆和王相如,其他女郎年纪太小,想参选需等下一个四年。
姊妹俩一同前去抽签,结果,王相忆中了红头签,而王相如落选了。
周县本次只有三个官女子名额,便是想要做些手脚,府城来的天使就在那里看着呢。
之后,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好,原来的表面情也都没有了遮掩,王相忆在王家彻底不受欢迎了。
幸好,这样的日子仅不到半月。她随队上了府城,这会儿,又在去皇城的路上。
王家待她如何,未来会去哪里,其实都不重要,王相忆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又不是本朝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归属。
周县王家,不过是她这个身体长大的地方,将来,她总要回家的,她真正的家。
王相忆睁开眼,没什么特色的脸,让人容易一晃而过,也就肤白了些。她下意识地勾起嘴角,想要露出笑,可惜,有点儿牵强。她不再勉强自己,只微微掀起车轿帘的一角,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车轿里还有其他官女子,所以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在小憩的其他女郎。
王相忆闻着车轿外的青草香,脑海里则想着自己的智脑系统。透明的面板上,数据在不断地更新,可惜,最终的坐标和回归时间还是没有确定下来,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这个系统,自她出生以来就在了,等她有了记忆慢慢回想,才知道它的用处。可惜,系统并不是完好的,除了那两组数据还在跳动,其他的功能,都瘫痪了。
如今,也仅仅是做记录之用,记录她在这个时代的一切。
面板上最右的“回家”两字和左边她的名字遥遥相对,中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从王相忆出生到现在,该发生的都已经记录折叠,没发生的也已经备案。
这会儿,名字边上的“大选”闪闪发光,小一号的“落选”与“复选”等着一亮一灭。更小号的“周县初选”、“府城出发”在中间被一一点亮,和如今的“皇城路上”并排连接。
说白了,这个系统面板记下的,就是王相忆的所想。还小的时候,记性不好,看到的也不多,所以想得有些粗略。随着年龄的增长,面板上的未来时间线越分越细,也越来越多变。
就比如这“皇城路上”,车轿的轱辘、饮食的冷热,甚至一场雨,都可能引发一系列后续。当然,单从每次大选的结果来看,无论中途发生了什么,这“皇城路上”是不可能点不亮的。
但是之后的“落选”与“复选”,这个就只能二者选其一了。“落选”,回原籍待嫁。“复选”,基本上定了成婚对象,就看是做原配、继室还是小妾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王相忆还是希望在皇城“复选”的。如果这“复选”,还是抽签决定结果,对已经习惯于考虑各种后果的她来说,并不太友好。
初选就已经证明了。
周县二十来个女郎,只抽三人,她却抽中了。她对大概率没抽中的未来想了这么许多,都是白费。
活了十七年,从小衣食无忧,女学上,了解得马马虎虎,也正合人意。至于针线,绣个花什么的还行,缝缝补补地也轮不到她。所以,她没什么真正要做的,长时间空坐着,也只好想想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儿。
想多了,就习惯了。一空,这脑子里的想法就停不下来。
半个月后,舟车劳顿的京津府大选队伍就进了皇城。所有的官女子、民女子都被赶下了车轿,被引着走着进了一扇门。进去之后,官女子和民女子就被分开了,女郎与女郎之间也不允许接触。
这大概就是皇宫了。
沿着宫道一路走来,两边都是宫墙,红砖绿瓦,却看不到其他人。
走了不少路后,引路的宫侍将她们带到了一条小道上,尽头,没有路了,只有墙。过道上,一位看上去很严肃的老嬷嬷站在小小的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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