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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随龙飞黄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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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过，枢密使曹彬从河北回来了；没有先回家，而是一头扎进宫里，待了两个时辰方才出来。

正月二十日，一封发自河北的急脚递军情密启直接送至御前。赵炅打开一看，是镇州驻泊都监弭德超草拟的，密奏中说：“臣日前巡视镇、定、高阳关各路戍兵，听到军士们都说：朝廷每月所额外赏赐的‘月头银’，乃是枢密曹公的恩典；要是没有曹公赏银，我们早就饿死掉了。臣一向知道，河北缘边戍兵的‘月头银’，乃是陛下念其战事频仍，而特别加赏。现在却被讹作曹彬所为，臣实在为之心惊。枢密使曹彬出将入相，秉政日久，又深得士卒之心，若不妥为安置，臣恐陛下有萧墙之忧。又，前月曹彬奉旨赴河北觇视敌情，臣风闻其所到之处，皆召集将校宣称朝廷眼下并没有北伐契丹的计划，让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听信谣言。臣意以为，北伐与否应当出自陛下圣断，曹彬此言实属居心叵测。”

午后，宰相晋见时，赵炅把这份密奏拿给赵普和郭贽看了。

赵普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缓缓地说：“大将秉政，实为大患。为防微杜渐，可罢去曹彬枢密使一职。”

郭贽一听，有点着急，连忙启奏道：“陛下，曹彬两朝宿将，勋高劳著，先帝倚之若长城；而且一向行事谨慎，鲜有过失；今天无故遭到罢斥，何以激劝其余？况且，弭德超不过一介潜邸小人，捕风捉影，混淆视听，以此摇动大臣，逞其私欲；陛下切不可贻日后之悔啊！”

（注：潜邸，又称潜龙邸，指皇帝即位前的住所。君主称帝之前身边的亲信和随从人员，称为潜邸亲随，或称藩邸亲随，宋代也被称为“随龙”。宋太宗时期，潜邸亲随出身的武将势力颇大。）

赵炅面无表情地看了郭贽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郭贽，你一介书生，哪里能明白这些兵机权谋呢？”

郭贽并不畏惧，朗声回应道：“臣自知天生愚直，受陛下知遇之恩而超擢至此，愿以愚直之心报答陛下。”

赵炅微微一笑，调侃道：“仅有愚直之心管什么用啊？”

郭贽应声回答道：“愚直书生要胜过奸邪小人！”

赵炅愣了一下，终于放弃了争执，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诏书第二天就下来了，枢密使曹彬罢为天平节度使，仍兼侍中。曹彬很快就收拾停当，当天就奔郓州去了。

（注：天平节度使，即天平军节度使，唐朝设置的藩镇。唐元和年间分淄青节度使之地，置郓州、曹州、濮州三州节度，赐号天平军。宋代沿置天平军节度使。）

一天以后，东上阁门使王显和镇州都监弭德超，同时被任命为枢密副使。照例两人要去谢恩，照例皇帝要嘉勉几句，照例最后要问几句朝政得失。

王显恭谨而略显踧踖地回应道：“臣本殿前小吏，只是陛下念及藩邸旧恩，才拔擢至此，朝廷大政，非臣之才敢于妄议。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注：踧踖，音【cùjí】，恭敬而局促不安的样子。）

赵炅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卿不必过谦。你也是儒士出身，只是遭遇乱世，无暇致力于学术而已。你现在身为中枢大臣，固然无须博览群书，不过读一些兵书亦是有益。朕赐你《军戒》三篇，可熟习之。”

弭德超则是大刺刺地上前说道：“臣等都是当年在晋王府里侍奉陛下的，对陛下那是忠心不二。只要陛下信任臣等，朝政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外间的议论，臣听闻不少人对黜谪前知开封府李符颇有微词，以为处罚过重，愿陛下留意。”

赵炅略略皱了一下眉头，不经意地说：“哦，是吗？你们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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