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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偷生 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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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已经出来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主母该不高兴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群府丁围着年轻公子四处打转，那位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公子看着街道上目不暇接的稀奇玩意儿，这些都是他在书上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对于他这位二十年来从未出过大门的“笼中雀”确实有莫大的吸引力。

本还兴致勃勃的韩宣听到府丁的提醒，眼中的光亮顿时暗淡了下去，变得毫无生气，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啊。”说着便不再瞧一眼身边的小摊，大步流星地离开。

一个流浪汉看着富家公子那失落的背影，对身旁的小贩问道：“他是谁？以前在徐州城里怎么没见到过？”

“那应该是前些天才搬来城里的韩家的公子。”

流浪汉眼中双眼一亮，连忙问道：“就是去年买了丘家院子的那户人？”

小贩道：“可不是嘛，要我说那院子就很不吉利，那院子死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这韩家怎么还敢买这样的凶宅，难道不怕吗？”

“宅子是凶，但那地段上的宅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流浪汉心里打起了主意，这新搬来的韩家恐怕很富裕。说完顺走小贩卖的一把蒲扇，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旁边的深巷。

“大哥，城里来了个富贵人家。”流浪汉在巷子里左兜右转来到摧心堂的联络点，对正坐在凳子上喝闷酒的鬼头刀轻声禀报。

自从那件事之后鬼头刀就爱上了这一口，此时已是喝的醉醺醺的，听了流浪汉的话，随口回了一句，“先让手脚利落的弟兄去打一趟秋风，给新来的朋友问个好。”说罢头一偏，桌上的酒壶滚落在地。

……

夜深人静，原本的丘家现在的韩家小院里，一位年轻人挥舞长剑，每挥一剑，便可听见颤颤巍巍的剑鸣声，长剑抖动如雨打芭蕉一般，细细密密的哒哒声，在这四寂无人的丘家大院显得格外的清凉。

炎热夏季，年轻公子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家传剑术，白天眼中的生气早已被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练剑磨灭殆尽，现在他眼里只剩下空洞与麻木，仿佛灵魂都已离开肉体，留在这练剑的只是躯壳。

最后收势，年轻公子气喘吁吁执剑而立，手中长剑兀自震动。月光洒在庭院中，韩宣抬头望着漫天星斗，出奇的羡慕挂在天空中高不可攀的月亮，至少它身边还有这么多星辰围绕，并不孤独。而他所拥有的只有手中的家传宝剑，还有压在肩头、要让他扛起的重任。

屋檐下传来鼓掌声，韩宣转头望着走来的妇人连忙收剑颔首呆立着。

“宣儿，今晨出去可还有趣？”妇人不过三十模样，体态丰腴，走起路来步步规规矩矩，一颦一笑更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见这妇人出嫁前家室定然不简单。

韩宣不敢抬头，想起白天所见所闻，眼中才有了一丝活气，便拱手回道：“这边多了些北方看不到的东西，确实很有趣……”

“啪！”

脸上的火辣感让他说不下去，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等待处罚。

“你是飞雨山庄的继承人，你父亲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将你培养成能打败风雪堂堂主那样的武学高手！你父亲为了飞雨山庄不被风雪堂吞并，被那贱人杀死，你竟还不思进取，整天贪玩，如何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要等到何时才能为你父亲报仇雪恨！”

妇人眼光无比的犀利，恨铁不成钢地再重重扇了儿子一巴掌，转身离开，“今晚不许睡觉，继续练！”

家境殷实的表面现象都是靠妇人独自撑起的门面，从离乡背井来到这徐州后，飞雨山庄只剩个名号了，这一点韩宣无比清楚。但他背负杀父之仇，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也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院子里雨声再起。

隔着房门，有个女人咬着颤抖的手指，泪水盈眶，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

夜深，两位趴在围墙上看着院子里被妇人教训的唯唯诺诺的年轻公子撇了撇嘴。其中白天的流浪汉对同伴道：“瞧着小子白天威风得紧，晚上就变成这般无用的绣花枕头。”继而又盯着妇人的胸口吞了吞口水，咋舌道，“这俏寡妇可比青楼里那些残花败柳们带劲多了，这么火辣，是我喜欢的风格。”

“刘三，别犯浑。”旁边的那人目含精光，身材魁梧，手背上一颗颗老茧发黄，“这家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看那人使剑颇有章法，必是江湖人士。”

刘三还沉迷于妇人丰腴的身材中，闻此言顿时嗤笑道：“怎么大名鼎鼎的‘一拳镇关西’怕了？”

“拿完东西就走，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别把小命丢在这里，怪老子没提醒你。”在江湖上小有名头的郑西河沉声提醒一句，轻轻跳进院子，寻值钱的东西去了。刘三嘿嘿一笑，双眼一转，鬼鬼祟祟的跟去了妇人消失的方向。

郑西河看着大堂内卖相极佳的瓷瓶，连忙用旧布包起来背在背上，寻觅一圈没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欲去到别处，但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你是偷东西的贼吗？”年轻公子持剑站在大堂外，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神采。

郑西河不敢回头，将衣领拉高遮住半张脸，这才猛然转身，往挡在大堂门口的韩宣左手边冲了过去。

看似毫无章法的逃跑路线，却是郑西河多年对敌厮杀中总结出来的，从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判断出了来人的站位，而往左边冲却是知道用右手使剑之人，左边本就是不方便的死角，况且左边的攻击范围更要短上一截，更利于他应变。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年轻公子是右手持剑，当然是之前偷窥时看到的。

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上，为了自己能活得比别人长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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