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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善保人肖其母，秀雅明丽。

只是，如今明润的丹凤眼强力的睁着，单薄的身骨儿挑着一袭夹袍倚在床头，乌发干枯，嘴唇发青，额头还捆着半米长的粗布，隐隐透出丝丝血色，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虚弱。

善保更是握拳堵在唇畔，时不时的&ldo;咳&rdo;几声，勉力挑了挑唇角，善保挣扎着掀被子，歉然道，&ldo;侄儿不能过去给叔父请安，倒劳烦……咳咳……叔父过来，实在是不孝至极……&rdo;

&ldo;善保，怎么就病到这副田地了？&rdo;方保吓了一跳，忙扶住欲起身下床的善保，&ldo;快别动了。福保也是，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与我听。福保，快去请个大夫来。&rdo;

善保缓缓的摇头，握住方保的手，轻声道，&ldo;叔父，莫急，请过大夫了。&rdo;

略歇了一歇，善保方继续道，&ldo;侄儿请叔父来，只是为了万一……&rdo;

&ldo;快闭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rdo;

&ldo;叔父也知道，自父亲去后，二娘回了娘家，这家里也只剩我们兄弟了……福保懂事又能干，只是太小了……若是我……&rdo;善保哽了一哽，眸中闪过一抹水色，扭头抽了抽鼻子，再回身佯做坚强，笑望着方保，直看得方保眼圈泛红，才道，&ldo;我父亲留下的爵位，也要等福保成年方可袭爵……他，他这么小……还得拜托叔父多照看教训于他……使他成人……成才……&rdo;

善保说着一行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无声落下，方保想及堂兄生前对自己的照料，更是愧疚于心，&ldo;不许乱说，一会儿我去给你请好大夫，花多少银子叔父也得给你治好……&rdo;

福保心里难过，也跟着抹眼睛掉泪，&ldo;是啊，哥，你别胡思乱想，叔父拿了老参来，熬了喝汤，包治百病的。&rdo;

善保环顾着四壁家徒的房子，张张嘴，又闭上，瞅瞅福保，叹一口气。然后，他深望着方保，带着一种无言的请求，终于为难的开口，&ldo;叔父，也知道我家的事……都是侄儿没本事……纵有好强之心，怕也没光宗耀祖之日了……咳咳咳咳咳……&rdo;善保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福保一面给善保揉胸顺气，又忙端了温茶，善保强压下去，轻声道，&ldo;福保到成人，也还得几年……二娘那里，我们兄弟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只是，父亲当年所置家业均是二娘经营……我，我……&rdo;

善保紧紧的攥住方保的手，嘶声道，&ldo;我……叔父……我……我不放心福保啊！&rdo;

方保成亲多年，也无子嗣，本就与善保兄弟走得亲近，如今见兄弟二人如此可怜，心下大恸，他本武将出身，心直口快，沉声道，&ldo;你且好生治病，这事我自当为你们兄弟做主！&rdo;

想了想，方保再次劝解善保，&ldo;好孩子，你就是心太细了。快放宽了心，好生喝药养病，我还盼着你将来扬名天下，叔父也跟着扬眉吐气呢。&rdo;

方保好生劝了善保半天，给了福保几两银子，命他去请了同仁堂的大夫来。正经的给善保开了方子，又嘱咐了福保几句，才回家去。

索绰罗氏在家里一个人吃了中午饭，将到傍晚才等回了丈夫。

眼瞅着方保神色不豫，索绰罗氏张罗着给方保换了家常的棉袍子，犹疑着开口问，&ldo;善保如何了？是不是病得厉害？&rdo;

&ldo;善保摔伤了头，大夫开得方子有半尺长，叫养着。&rdo;方保冷哼，&ldo;我那小嫂也太刻薄了些！&rdo;

索绰罗氏没敢说话，只是从婢女手里亲自捧了盏热茶，方保摆摆手，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ldo;我出门时特意去善保他们厨房里扫了一眼，除了半口袋萝卜，没别的吃了。本来兄弟俩省吃俭用还存了几两银子，这回善保受伤，全用来看病了！&rdo;一掌击在桌角，方保怒道，&ldo;我大哥以前堂堂福建副都统，不说一年的薪俸、冰敬、炭敬，就是家里的庄子铺子也有几个，还有传下的祖产……不敢说富贵，可起码也不能叫子孙饿死！小嫂原是继室，又无亲生子嗣，把持着大哥的家产回娘家享福，叫这两个孩子活活饿死不成！&rdo;

索绰罗氏不好说堂姐的不是，只是温声道，&ldo;前几天我父亲说有个广州佐领的缺，正四品，上头的总兵也是我娘家族兄，我们……&rdo;

&ldo;别说了，咱们礼也送了，尽人事听天命吧。&rdo;方保叹道，&ldo;我以往多亏大哥照顾才有今日，如今他骤然离逝，善保有事求到我头上，我一推二六五，还是人吗？再说，你嫁的若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心里能塌实？&rdo;

索绰罗氏将脸一红，她多年无所出，方保也未提过纳妾之事，夫妻感情自然是好的。

&ldo;咱家日子也算殷实，庄子铺子起码够开销，这求缺的事，既要看机遇也要看运气。&ldo;方保皱眉道，&ldo;以往因这是善保的家事，疏不间亲，继母也是母亲，我自不好多说。只是如今也忒不公道，善保跟我说了，我便不能不理。&rdo;

索绰罗氏柔声道，&ldo;你既有主意，我也不多说，只是一件，咱们虽跟善保家走得是近，不过论起血缘，已是远了。你这样贸然的插手，倒叫些小人说道，不如先去跟族长大伯商议，这毕竟是族内事宜，族伯说话，名正言顺。再者，族伯身上有爵位，说起话自然有份量。毕竟我堂叔家也不是好相与的。&rdo;

&ldo;很是。&rdo;

索绰罗氏见丈夫开了脸，才笑道，&ldo;我很怕你中午吃不好，特意让厨房炖了鸡汤，且喝一盅，暖暖身子吧。&rdo;

婢女自去端来，方保虚扶索绰罗氏，指了指身边的铺了软垫的红木椅子，&ldo;坐下说吧。&rdo;

&ldo;嗯，前儿也不知善保家日子艰难至此，我向来也是把他当亲侄子一般，如今他身子不适，太贵重的咱家没有，鸡鸭面米之类的吃食且叫下人送些去吧。&rdo;索绰罗氏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掀开盅盖，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端到丈夫手边儿，伴以她轻颖和悦的声音，方保笑道，&ldo;你说的很是，咱俩想到一处去了，这汤味儿不赖。有没有饽饽再拿些来，中午福保说要做饭，唉，说句心里话，我瞅着实在难受，也没吃。再拿一百两银子，多了没有，起码叫善保安心养病。&rdo;

索绰罗氏笑着吩咐下去。

第3章老族长的超前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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