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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十六（第1页）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本来打定主意，即使死在监狱里头，那也没什么。我早已死过很多次，虽说人到了年纪总是要有那么一天的，可最后自己的生命将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到尽头，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怎么可能。安亭溪想起了她刚到南宋的那一天，便道：“就是那天，我被李老伯从西湖里救起来那天，我也想死啊，在西湖里都懒得爬出来，最后也没死成。”说完还嘟了嘟嘴，好像西湖没把自己溺死很不够朋友似的。不过话一说完，安亭溪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发现自己有抬扛的嫌疑。早上空显说回到过去——就是这里——是她自己选的，现在李清照又说人怎么死也是自己选的。若事事都能自己选，那喉咙受伤也是自己选的？而且还是因为齐友嘉的缘故，弄得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恨他…咳…自己选有什么好，倒是听天由命还少了许多的烦恼咧……如果这么说起来，或许自己还不能够理解李清照和空显在说什么，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有时候还真是，脑袋一发热连死都不怕，却往往害怕去接受一些自己不愿接受的事情……怪不得李清照刚才说要接受事实接受真相呢……安亭溪连忙说道：“大概我在湖里游泳游得累了，想睡会儿，并不想长睡不醒……”边说边冲着李清照咧了咧嘴“夫人，您接着往下说吧。”

李清照看了她一眼，报以温和一笑，道：“有道理。”顿了顿，忽然，从榻上站起身来，安亭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急忙跟着起身。只见李清照双手放于腰间，膝盖微曲，朝安亭溪盈盈拜下。安亭溪对着突如其来的一拜给弄得有些懵圈，也急忙回了一拜，赶紧伸手去扶住李清照，道：“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吓我一跳。”

李清照复又坐回到榻上，用一种很郑重的语气对亭溪说道：“亭溪，谢谢你。”

嗯？安亭溪看着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清照道：“谢谢你为了我到綦府去面陈綦公，把我从监狱里救了出来。虽然我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进去的。可我也不傻，你舍命救我，我反而怪你。”

说舍命就过了，不过是把头磕破了而已……安亭溪忽然也精明了一回，答道：“如果綦大人不愿意救您，我就是磕死在那里也没用。我就只是有点奇怪……”说着抬头看了看李清照，见李清照好像也很想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样子，便接着说道：“如果他已经知道您被判了两年，说不定已经把你从监狱里救出来了。可是，綦大人既然能处理张汝舟，为何却不知道您的事情？”问完，安亭溪隐隐觉得自己心里有了答案——还用说吗？谁看李清照横竖不顺眼来着？

这边，李清照想了想，道：“看着去接我回家的王姐姐、鹰儿还有白果。我又想起在池阳江上那一幕来。如果他们是去接我的尸体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每个人都会很悲伤，不仅为我，更为了他们自己，为了那不可知的未来。我能活着出监狱出来还有人高兴，有人为之振奋，还有比这更好的活下去的理由吗？綦公愿意救我、愿意看我活着，我心怀感激。亭溪，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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