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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二十六（第1页）

“那孙小姐呢？我做的了，她不就应该介怀了吗？”安亭溪大声道。

李清照有些不解，问：“你担心她？其实这个孙尔雅我在会稽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人与人之间传递的消息有时就像是一阵风，这风是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刮过来也是值得探讨的。细细想来，我首次听说孙大人家有位尔雅小姐，正是与綦府有关，说两家人是一路结伴从温州行船至会稽的。可以想见，孙尔雅那时只怕就对佑隆有意。而从你的叙述来看，这就不单单是我的猜测，应该是事实了。女孩儿家都很敏锐，判断往往也很正确。她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不太友好，后来对綦大娘子的安排言听计从，这恰恰说明了你在佑隆心中的分量。”

原来女神也有八卦的一面。不一样的是，女神八卦起来都那么有理有据，搞得安亭溪都开始扪心自问——被刑部侍郎大人的千金视为劲敌是否应该得瑟一下？可是……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安亭溪想起了若柳，想起了若柳说的那些话，想起若柳挂在到房梁上时半空中微微摆动的裙摆……若柳进不进赵家的门，不是李清照能左右得了的，于是，她无视了若柳的存在——也许赵明诚的小妾统统都被李清照无视了。可悲的是，出了个若柳，就在她把“将高高在上的李清照拉下神坛，将李清照的名份地位和钱财都据为己有”作为人生目标，反抗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时，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安亭溪摇头，坚决地道：“我不认为我跟孙小姐可以成为一家人。”

李清照看着她，缓缓道：“像佑隆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可是难得，更难得你与他又如此投缘。男人，谁也免不了三妻四妾。只要佑隆愿意，而你只要面上过得去，尽量避免与孙尔雅起争执，就是綦大娘子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们若想为难你，凭你的机灵劲儿，佑隆又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我想也没什么大事，你何必要在乎这些面儿上的事呢？”

明明都是些关起门来里头的事，怎么竟成了面儿上的了？安亭溪更加坚决地摇着头，幸好自己没生在南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安亭溪都觉得自己一激灵，她直了直身子，道：“夫人，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回家去。”

“真的想好了？”李清照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愿相信安亭溪会这么说。

安亭溪连连点头，道：“真的想好了。”她看了看李清照，忽然又道：“夫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您都病成那样儿，随身带着的宝贝又连连丢失，可您为何不去泉州？”

“嗯？”李清照没想到安亭溪会忽然想到这个，不觉沉吟，而后，缓缓开口说道：“虽然现在漂泊江湖、孓然一身，可我就是我，是李清照，也可以把自己唤作李易安。如果去了泉州，那么，李清照就已经随着赵明诚死了。余生，我只会被别人唤作赵老夫人，直到死去。我的遗骨也许能与德夫合葬一处，也许分别两地。我的排位会归入赵家祠堂，上面写着‘赵明诚夫人李氏’。”说到这里，李清照看了安亭溪一眼，低吟浅唱一般说了句：“世间再无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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