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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芭蕉二（第1页）

给安亭溪梳头花了些时间。雁儿一直在抱怨亭溪的头发太短又碎，她问亭溪：“你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被火烧过吗？”安亭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生活的年代有种职业叫做发型师，为了方便人们把头发扎起来，他们会用剪刀把头发剪短然后打薄，俗称碎发。“不好意思，我不能说话。”——安亭溪心道。然后，耸了耸肩。不过她还是意识到，怪不得这几天都没人怀疑她是个女滴，自己胡乱扎起来的丸子头也不知道是有多难看？

雁儿摆弄了一会儿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块红色的帕子来，说：“我帮你弄个包髻好了。”便准备用那帕子把亭溪的头发包进去。亭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顶着块红帕子好像很突兀——自己向来不大喜欢红色，灵机一动，从包里把綦友嘉那块蓝色的帕子拿了出来。这原本是那天綦友嘉用来给自己包扎额头上的伤口的，伤口第二天就已经结痂不需要再包扎，可自己好像从没想过要把帕子还回去……安亭溪心中有些慌乱，可最终依旧把帕子递给了雁儿。手垂下时，碰到了綦友嘉送给“亭溪贤弟”的那柄短剑。现在，不仅那只灰蓝色小包——短剑也加入到安亭溪从不离身的物品清单中来。

雁儿的好处就是从来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花心思。她什么也没说便把那红帕子放到一边，接过那条蓝帕子，替亭溪绾在了头发上。然后找来一支蓝白色流云状的簪子插上去，把头发和帕子固定好。亭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簪子，仿佛是瓷的，和那块帕子很配，她喜欢。雁儿真是个天才。

安亭溪回头给了雁儿一个大大的微笑，却见雁儿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哈欠，一边说：“困…困得…不行了。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大娘子还在等你呢，我要去睡了。”

安亭溪闻言从椅子上跳起来，刚刚她就已经想好了，顺手一把撩起裙摆塞进腰里去，又开始撸袖子。雁儿把张大的嘴合起来，已经睡眼朦胧的眼睛倒睁得大大的，说：“你说你除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哪一点也都像个小厮啊，简直比青果还粗鲁。”安亭溪听起来倒觉得雁儿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夸奖，遂拍了拍雁儿的手臂，走到装洗澡水的大木盆前，等雁儿告诉她该怎么做。

……

十分钟后，雁儿闪身进了卧室旁一个小小的厢房里，又探出头来对嘱咐亭溪：“有什么事就赶紧来叫醒我啊。”说完，关上门歇息去了。亭溪把卧室门合上，沿着门廊朝书房走去。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点打在芭蕉叶子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每一滴都能听得真真儿的。

书房的门开着，亭溪也就没敲门进去了。算起来现在应该是阳历的八月底，虽说闷热，到了夜晚也有了初秋的凉意，何况现在还正下着雨。便转身把门关起来。

李清照听见关门声，回头看见亭溪，便道：“开着吧，屋里头闷得慌。”便又回过头，把书案上一张满是字的纸折起来放在一边，重新铺上了宣纸，拿了一支应该是大楷笔吧——安亭溪想，提笔就写。

安亭溪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重新把门打开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看见李清照挥毫写道：

窗前谁种芭蕉树

阴满中庭

叶叶心心

舒卷有余清

伤心枕上三更雨

点滴霖霪

愁损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