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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六（第1页）

“扶我到院子里去吧。”李清照挺直身子道。说着，举止从容地迈步朝房门走去。亭溪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自己聋哑小厮的角色，没对李清照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等她迈脚，便搀着她一起朝前走。李清照一路抬头挺胸，经过张汝舟，经过若柳，到了门边，却被欢儿伸手拦住了。亭溪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就把欢儿伸过来的手打开去。欢儿刚要发飙，看了李清照一眼，忽然垂下手没有出声，看着李清照迈过门槛，没看垂头站在屋檐下的白果和青果一眼，走向老梅树……李清照仍然保持缓缓的节奏朝后院门走去，握着亭溪的那只手却把亭溪的手指越捏越紧，手心还有些微微出汗。亭溪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听着张汝舟口口声声说要打死自己，为何并不十分在意？大概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不会死在九百年前吧——遗憾的是，刚走到老梅的树荫里，就听若柳嚷嚷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呀，还不赶快把人给我堵住。”

说话间，白果青果已经堵住了李清照和亭溪的去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低着头，似乎是因为不敢去看李清照。四人对峙片刻，张汝舟带着若柳和欢儿走到他们跟前，就听张汝舟吩咐欢儿道：“去搜。”欢儿应了一声，径自着朝那间带密室的小门房跑去。

李清照呆住了，亭溪更是惊讶，自己在那儿偷听了一个中午，只听张汝舟顺便提了提要打死自己，却没听见他说要“怎么”打死自己。难道张汝舟干起这些杀人越货的事情来已经如此专业，事先都不需要剧本了吗？心里正乱着，只听身旁的李清照问道：“张汝舟，你要干什么？”

张汝舟站在树荫底下，慢条斯理地道：“大娘子我说你这成何体统，让一个小厮扶着进进出出的？还是一个又聋又哑手脚不干净的小厮。”

听到“小厮”一词前面又增加了新定语，李清照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手脚不干净？”

这时，那欢儿已经到了房门口，朝这边叫道：“大人，门是锁着的。”

张汝舟把手放在身前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大娘子，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一个下人住的房间，大白天的，锁它干什么？”亭溪冷眼看着张汝舟，他摸着肚子说话的姿势莫名有一种喜感，四肢干瘦却有个圆滚滚的肚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后脚站立正在拼命呱噪的癞蛤蟆。亭溪把头一扬，她不认为自己应该在意一只癞蛤蟆。可亭溪这不经意的一扬头被张汝舟看在眼里，他似乎从亭溪的神情里看到了时常出现在李清照脸上的让他无法容忍的某种……蔑视……便不想再多费口舌，咬着牙冲着青果的屁股就是一脚，喝道：“去，把门给我砸开，让欢儿进去好好搜搜我早上在书房里丢的东西。”

青果被踹了一脚之后捂着屁股有点懵，听到李清照问：“大人早上在书房丢了东西？”便抬头看着她，好像是在主母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而张汝舟好像没听见妻子说话一样，对着青果又是一脚，喝道：“怎么，还支使不动你了？去把门砸开！”张汝舟第二脚飞过来的时候，青果的手还在屁股上没来及拿开，想是挨了一脚，疼得直咧嘴，抬着被踢的那只手跌跌撞撞朝欢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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