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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甚是奇怪,西域人外貌与中原人有异,而我又生了双西域都罕见的紫瞳,侍女见到我这幅样子,多半有些害怕,不敢靠近,这女童居然丝毫没有惧意,还敢盯着我看。
我问她:&ldo;你不怕我?&rdo;
她奇怪的反问:&ldo;为什么怕你?&rdo;童音清脆如雨滴落在盘中。
我指着自己的眼睛,想吓走她:&ldo;你看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像妖怪一样。&rdo;从来就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吵吵闹闹十分麻烦。
她托着腮蹲在我身前,说道:&ldo;猫儿的眼睛还是绿色的呢,也没见有人害怕,你这紫色的眼睛如此好看,有什么可怕的。&rdo;
第一次有人说我的眼睛好看,我听了轻笑一声,觉得这女童甚是有趣,便问她:&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我叫罗绮。&rdo;
从此之后,罗绮便常来找我,我将西域风土人情讲给她听,有她在,养伤日子也变得不那么无聊。
眼看着伤渐渐好了,我便打算跟公主告辞,可就在这时,身上的毒发作,我才明白,莫伽从没打算让我活着,早就给我下了剧毒。
别苑中的御医束手无策,公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位叫慕容的神医,他施针几次,便止住我身上的毒蔓延,但仍不能清除。慕容说,我中毒太久,耽误了解毒的时机,不可能除去毒根,唯一活命的方法,便是留下带着我血脉的孩子,用这孩子的血,每月做药引,以毒攻毒,压制体内的毒不会发作。
我觉得这法子甚是荒谬,能不能行的通暂且不说,此时到哪里去找女子生孩子,难道让我随便找一人做夫妻之事?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做好了等死的打算。
半月后,慕容正给我诊脉,突然侍女慌张来找,说有一女童受了重伤,御医也束手无策,公主请他赶紧过去看看。此时我突然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没看到小罗绮来找我,心中有了一丝不安,也不管不上这身体应多静养,跟着慕容到了前院。
我的预感果然不错,躺在床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孩子正是多日不见的罗绮。此时她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身上缠着厚厚纱布。是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后来从公主口中得知,罗绮是公主异母姐妹的女儿,父亲是护国将军,他们一家在赶往关外的路上,被叛军暗算,将军身死,公主生死未知,小罗绮被丢下山,万幸的是有将军随从冒死找到她,送回京城。
公主此时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心事重重:&ldo;现在,叛军与敌国勾结,里应外合,已经打到京城边沿,进京之路皆被封锁,我已经回不去了。&rdo;我没想到,刚逃出战火,又遇到这里弥漫起的硝烟,不知如何安慰她。
好在慕容医术了得,最终将小罗绮从鬼门关救了出来。这一日,我正在罗绮床边看着她,公主走进屋来,屏退侍女,房中只剩下床上昏睡不醒的女童和我两人。突然,她跪在我面前,潸然泪下。
我大吃一惊,忙要扶她起来,她却不肯起,流着泪说道:&ldo;莫洛,我早就知道你曾是无妄国的祭司,身负灭国大仇,必不会在秦国久留,可是,叛军已经攻陷郦都,我的父王也被他们……&rdo;她抽泣着,语不成声。我没想到她查过我的来历,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却从未提起过,不知是何目的,只能静静听她说下去。
&ldo;皇族皆被叛军杀死,他们势要斩草除根,唯独我不在宫内,逃过一劫。我是父王嫡女,他在破宫以前便找人将世代相传的秘宝七星连珠带出宫交于我,现在皇室仅剩下我一人,莫洛,我求你一件事。&rdo;
我不知她要说什么,想到自己也曾经历灭族之痛,便对她有些感同身受,说道:&ldo;你说吧。&rdo;
公主眼中含泪看向我:&ldo;我不能让皇族就这么后继无人,只请你让我留下一个孩子,延续皇家血脉。&rdo;
我听了,正要拒绝,她似明白我在想什么,说道:&ldo;我知此事委屈了你,但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我需要一个人能保护这个孩子,你也需要一个孩子来解毒续命。你想要报仇,我便把七星连珠一并交给你,有这宝藏定能助你复仇。我不奢望能将我们皇室的江山夺回,只求你将这个孩子养大。&rdo;
我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条件,沉默好久,想起自己背负的国恨家仇,又想到她对我的救命之恩,终是点了点头。
一年后,她生下一个男婴,取名为莫笙,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而自她有身孕之时起,慕容便每月取了公主血做引制药,我的毒终于被压制住没有发作。
这期间,小罗绮的伤渐渐痊愈。那日,她跪下来哭着求我,要跟我习武报杀父之仇。我本不想让一个单纯的孩子踏上刀光血影之路,可抗不住她的眼泪,叹了口气应了她。
公主在生下阿笙一个月后,因为怀着阿笙时毒素进入心脉,毒发过世,此时我才知道她瞒着我,早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唇边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ldo;莫洛,你可知道,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你……可是……你总是那么远……那么不可接近,我只有远远地看着你,对不起……我束缚了你……可是,我从未后悔……&rdo;她声音渐低,终于永远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哦请耐心等待
第24章第二十三章番外(二)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阿笙已经十岁。
这十年,我几乎从未去看过他,每月取血自有人去找他,只偶尔悄悄在他熟睡时在床边看看。他的相貌大部分随了我,提醒着我这个孩子也要跟我一样,从小便肩负重任,注定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但也不后悔对他的刻意疏离,他将来要做的事,必不能有一丝心软,哪怕是我这个有着唯一亲缘之人,都不应该成为他的束缚。
我安排人教导他读书习字,还将谷中高手派去教他剑术,只等着有朝一日他成年,便可将七星连珠中的宝藏交于他,完成公主的遗愿。
为了保护他,更为了守护宝藏,我建立了九幽谷这个组织,谷中大多是公主留给我的前朝亲卫,这十年中,利用七星连珠中的宝藏,我派人不断渗入秦国各个阶层,在宫中也布下暗探,为以后做着准备,也借此查出当年无妄国的内奸,将他们一个个铲除。
新任国君似乎有所察觉,他害怕自己背信弃义得来的王座被夺走,想要将九幽谷铲除,我却并没给他下手的机会,虽然,这一战早晚都会来,只希望能来的晚一些。
小罗绮自从经历那番变故后,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可爱的女童,她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练武上,武艺进步很快,尤其擅用暗器。
她给自己改名为罗小七,还逼着慕容给她制了抑制身体生长的药,只为了复仇那天的到来。我知道她一直等着手刃仇人,看着她渐渐长成一个不会笑的沉闷少女,心中十分惋惜。
她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唯独在我身边,才会微微显露出依赖,因而我总喜欢逗她,只希望她在身边时,能稍微从沉重的仇恨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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