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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叔的行头和往日不太一样。
他发裹头巾,腰系围裙,连鞋都是没见过的一双。此时左手提着副毛刺刺的竹编簸箕,右手掐着把秃头芦苇扫帚。
若真要形容,姚叔倒像是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样子。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好不神气。
如果对方没有眼冒怒火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浅盘,那就更好了。
不知道怎么,槿荣有点发怵,主动开口招呼道:“您这是……收拾瓷窑呢?”
槿荣气势才弱下几分,姚叔的满腹怨气立时有了宣泄口。秃头芦苇扫帚被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眼见更秃了些。
他数落道:“烤土豆,烤面,烤肉——你们这群贪吃鬼,气死我啦!”
槿荣弱弱地吸了吸鼻子。难怪不一样,今日陶瓷窑内味道甚香。
她在心里判着官司。乡亲们可真是的,姚叔那么爱烧瓷制陶的一个人,眼见着大伙儿天天跑来他工作的地方烤什么乱七八糟的吃的,人家能不生气吗?
不过……姚叔冲她发什么牢骚?
身后传来裴松的脚步声,槿荣扁扁嘴,把手上的浅盘递给哥哥,上前劝道:“叔你别生气,等我和我哥先把这份东西送炉里。”
她紧接着提议:“这样吧,出去我就警告他们,谁也不许带吃的进陶瓷窑来烤,如何?”
姚叔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像是被熊孩子给气着了,又像是在泣诉“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欲言又止,终于冷恻恻地问道:“黑麦面条好吃吗?”
咦,槿荣倍感惊讶。姚叔怎么知道她前个儿做了黑麦冷面吃?她懵懂地点点头,顺着对方的话:“好吃啊,叔你要不要,我这还——”
只见又是一记猛戳,可怜的芦苇扫帚直接原地劈叉。
姚叔怎么了?槿荣双眼中不免带上点嫌弃,疑惑地回头望向裴松求助。
裴松忍着笑意走近,一双修长的大手接过小姑娘掌中的浅盘,解释道:“叔,你误会了。”
“我和槿荣预备做的是墨芯。下午刚拿烟炱和粘土制成的,不是吃的。”
姚叔眨了眨眼,探头盯着浅盘中的细细软条。细长,色泽均匀,这竟不是筋道的面?
嗨——搞了半天,乌龙一场。
“哎呀叔。”槿荣一面轻轻推了推裴松,示意他赶紧把墨芯给送炉里;一面跟姚叔掰扯:“我不是说要做笔嘛,这个就是。”
姚叔半信半疑,若非裴松刚刚说得头头是道,他绝不肯信这个丫头的巧辩。
几日来,前往瓷窑烤肉,烤鱼,烤土豆的人层出不穷……随着马桶全部制完,陶瓷窑炉空了不少,有人就琢磨借这样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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