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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眉间雪2（第2页）

埋在他怀里舒心一笑，中肯评价道：“好乖好乖。”

黑龙伸手在桃夭额头轻轻弹了一记，面上神色淡淡清傲，“你说哪个好乖？”

撩他虎须已不是一日两日，如今颇有些心得，心下并不畏惧于他，谄媚道：“小叔叔好乖。”

黑龙握着她的肩头将桃夭猛地从怀中掰离，长目一眯，威威上挑，仍是笑着，嘴角梨涡却不见了踪迹，低沉着声音不冷不热缓缓道：“小叔叔？你叫哪个小叔叔？”

桃夭心底一颤，暗道不好，瞧他笑得这般触目惊心，莫不是摸到了他的逆鳞？便坦然推诿道：“他们都说我该称你一声‘小叔叔’。”

“我倒不知现如今你还没心没肺一门心思想嫁与夜神？”黑龙放开桃夭站起身来俯视于她，本就压人一头的气势现下益发骇人，桃夭估摸着当年孙大圣被佛祖爷爷的五指山压迫时感觉也不过如此，正胸口闷着思索对答，便听黑龙又忽忽悠悠补了一句，“你最近夜夜和泰陵相伴想来惬意得很吧？”

桃夭咽了咽干干的嗓子，掂量了一番道：“你莫要说这话来伤我的心。我惬意不惬意你难道不晓得？”继而大义凛然道：“我如何会想嫁给夜神，我只想嫁给你。”

黑龙面色一震。

“但是……天帝订下的婚契又岂有更改的道理……”

桃夭忧郁委屈地将他一望。

黑龙回神一笑，恨铁不成钢地又弹了弹她的额头，“杞人忧天！此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计较。只不过，要委屈你一月后婚典仪式礼成之前先忍耐着……”

他长指一收握紧手心，似是心下有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却又强自压抑忍耐之事，眉间纠结。

桃夭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看见手心赫然掐出五道血痕，胸肺之中一时蚜虫肆虐，被啃得十分不适，她蹙眉捧着他的手吁吁吹着。黑龙一下舒展了神情，低头端详着桃夭，倒像是痛得十分惬意一般，伸手不着痕迹摸过她方才被他雷声大雨点小弹得不痛反痒的额际，道：“桃夭，危难之时，我与夜神，你帮哪个？”

桃夭头也不抬，应道：“自然帮你！”

长舒了口气，黑龙似须臾得五万年灵力一般慰足，道：“今日得你此话足矣，不枉我……”后面声音太轻，呢喃自语一般，只是面上红了红。

临别之际他将方才端详的画轴递与我，“这幅丹青我前日得空做的，你拿去吧。”

桃夭展开，但见一株长势旺盛的葡萄藤缠绕于竹架之上，藤须叶脉丝丝分明，一串紫色的葡萄沉甸甸倒挂架下，远处一女子背影若有似无，只发髻里别着的一支发簪颜色耀眼夺目，桃夭附和赞道：“笔触传神，你近日画功越发精进了。这仙娥身姿若柳，不错不错，就是瘦了些。”

黑龙捏了捏额角，气沉丹田努力平心静气道：“这画的便是你。”

桃夭一怔，再仔细看了看，唔，瞧出来了，那枚发簪正是寰谛龙鳞，便道：“如此说来难怪这般眼熟。”

“罢了罢了~”黑龙一时啼笑皆非。

……

三年，不过佛祖手中一颗念珠滑过的时间，短促一瞬。

三月初七，大婚前夜，泰陵仙倌按礼数避嫌，不得与桃夭见面。

桃夭跪坐在爹爹坟前，漫天萤虫飞舞。

她取出发簪，浓密的长发奔泻而下，拈了一段葡萄藤变幻成一柄刀刃，手起刀落，利落割下发梢一段头发，用一张澄心堂纸包裹妥当，唤来一只飞蛾，将这小纸包覆在它背上，切切叮嘱它一定交与火神。

那小蛾子似懂非懂郑重接了桃夭的托付展翅飞去，眨眼便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爹爹，我说过要孝敬您老人家的。我没有忘记，不晓得你忘了没有？”

桃夭对着坟头叩了三叩，站起身，仰头一笑。

青丝，情丝矣。

“吉时已到！起轿！——”

三月初八，傍晚时分，二十四位星主嫁到相送，虚无之境仙子飞虫精怪落蕊重芳起聚境内结界外到花界三洲十道之门，千里之遥，三千六百六十六万朵盛放之花编就的长毯一路铺来，前来迎亲的十六仙侍驾起装点得庄重大气宝光四溢的花轿蹬得霞光祥云，排场浩荡地踏过长毯，步步生花，一路飞出花界奔赴天庭。

桃夭坐在偌大的轿子中，头上顶了一块天蚕丝织就的喜帕，挡了眼界，不过幸好这喜帕织得并不是那么密，还能半透得些许光来，叫桃夭隔着帕子仍然勉强看得见外面，只是并不那么清晰罢了。

界内之中但凡能数得出名目的奇葩异草现皆铺陈在这轿中，浓烈馥郁的香气熏得她一时不辨方向，只随着这大轿忽忽悠悠一阵晃，波涛中起伏一般。

少顷，轿稳，落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净白修长的手伸了进来，春风扑面，有个温和的声音低低道：“夭儿。”

正是泰陵仙倌。

桃夭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捏牵出花轿。

顿时，仙乐齐响，天籁奏明。彩蝶绕梁而飞，仙鹤交颈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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