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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灯火浮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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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拿起用来防御的东西，踏上台阶，向着金身浮屠的里面走去。与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样空无一物平平无奇完全不同，现在充斥在我们眼中的是让我们目不暇接的各种精美的器物。

我环视了一下，所有的油灯全部都被点亮了，虽然有一些上面有着蜘蛛网，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精致。更为夸张的是，整座金身浮屠第一层的柱子全部都是半透明的，柱子的外表面镶嵌着一些发光的东西，我凑近了最靠近我的柱子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流沙晶石。

但是流沙晶石怎么能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还可以发光？我更凑近了一点，连鼻子都快要贴在了柱子上研究着。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不需要高亮手电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看了半天才发现，柱子表面上有着不起眼的一些人工打造的凹槽，因为流沙晶石是镶嵌在柱子上的，所以相比较而言，流沙晶石就处于更低洼的地方，水流汇聚在流沙晶石的位置，从而让流沙晶石发光，看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这些于阗古国工匠的智慧，给世间留下了宝贵的建筑艺术。

不过同时我也很庆幸，若不是我们碰巧打开了虚锁和后面的机关，又怎么能亲眼见证到这世间罕见的人间精品？我用手抚上柱子，感受到千年以前的水流淌在这细细的凹槽中，那微微的声音似乎穿越过了千年的时光和我喃喃低语着。应该和四舅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暗河一直存在，就在这个附近。而且从刚才我们看到的外观来看，如果金身浮屠的第一层使用的是这个设计来进行照明，那么上面的五层应该使用的照明应该是与现在的照明同等的方式。

那也就是说，在这座金身浮屠的地下或者是附近，必然会有一个动力巨大的机关，能把暗河的水抽到高处供整座浮屠照明使用。我突然想到了流沙晶石，我在这浮屠附近的小水流中见到的那些发光的流沙晶石，会不会就是当初工匠在建造这座金身浮屠时留下的建筑余料？我正在四处看着，突然在墙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张大了嘴，我回个头，原来是不鸣蛊雕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感觉，看着一个体型巨大的怪兽做出这样的可爱的动作，怎么形容呢，对，就是反差萌，我没有管那只神兽，自顾自地看着这第一层的佛塔。我看了一下周围，觉得这周遭的布置很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卧榻，有一张花纹反腐的椅子，只是那椅子居然是银色的，有一张矮矮的木桌，那木桌算是整个一层楼中最不起眼的东西了。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女子使用的装饰器物，比如玉珠、金丝串起来的流苏串，看这些器物的精美程度，这间卧室的主人身份必然很高贵。我走到角落处，抚摸着一面来自千年前的铜镜。让我诧异的是，那铜镜居然是四鸾衔绶金银平脱镜，我倒是知道这样的铜镜。这玩意最早是在唐代出现的，是用金银平脱法制作出来的。所谓的金银平脱法是个十分复杂的工序，现要将金银锤打成非常薄的薄片，修剪成各种形状，再錾刻铜镜上面需要的花纹图案，用当时的粘合剂——漆黏在镜背上，再反复研磨、抛光，一直到金银片显现出来光芒为止。这面镜子吸引我的不仅仅是因为技术的高超，更因为它上面的图案。鸾鸟在中国神话中是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吉祥的天上神鸟，这金银平脱镜后面还有一些同心结，表示的意思是相亲相爱。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件贺礼，很大的可能是用来祝贺结婚的。

我决定先看一下其他地方，再来仔细研究这个镜子。我转了转，发现这里又不完全是闺房，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女子的东西——用于束发的玉冠。在我了解的资料中，古代西域女子的装束中是没有这种发冠的，这个玉冠应该是男性使用的。但关键是，这个玉冠是谁的，这里到底是给谁使用的？再说了，把一座浮屠改造成卧室一类的地方，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第一次进来空无一物，现在却把第一层形成了一个卧室？

我看向外面，这么说，那把虚锁和里面的鹊飞鱼形锁就是开启卧室的钥匙？虚锁的钥匙又在不鸣蛊雕的身上，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间卧室的主人和不鸣蛊雕的主人是同一个！我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鸣蛊雕，它居然回瞪了我一眼，似有警告的意味。

四舅舅和黄帽子在翻翻找找，木正远拿了几个颇为精美的玉器塞进了背包里。黄帽子问：“少当家的，这个设计倒真是耐人寻味。”四舅舅点点头，感叹了一声：“是啊，谁能想到这虚锁开启的密室会是这样的？”我凑了过去，感兴趣地问：“叶小毛，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设计吗？”黄帽子拍了拍胸口，无奈地说：“夏荼，你别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还一惊一乍的，我这一把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

我双手抱拳表示了一下歉意，还是热切地看着四舅舅。四舅舅想了一下说：“这个设计不少见，其实原理很简单，这虚锁没有打开的时候，我们踏上的地板就是平常使用的，而当我们使用钥匙打开了虚锁后，原先的地板就打开了，然后承载着这个卧室的用品的房间就被推了上来，最一开始的来源是古代达官贵人使用的密室，就是在那个原理的基础上改进了一下，就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样。”

四舅舅问我：“夏荼，你觉得这会是谁住的地方？”我假装沉思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白娘子啊。”四舅舅皱着眉看着我。我解释说：“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一座浮屠啊，当年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下，雷峰塔不也是一座佛塔吗？所以说不定住在这里的人就是西域传说中的白娘子，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我打了个响指：“对，应该就是烛九阴或者是肥遗蛇，成了精的肥遗蛇，那白娘子的真身不也是修炼千年的蛇精嘛，所以应该没错。”四舅舅讥讽地看了我一眼说：“那这肥遗蛇的面子可够大的。”说完，并不搭理我，准备四处看看。

我仍旧不死心，跑到四舅舅的身边死皮赖脸地问：“对了，四舅舅，我问你一件事。”四舅舅听到我没有叫他叶小毛而是叫了四舅舅，知道我是有事求他，抬眼问我：“又有什么事要问我？”我“嘿嘿”笑了声，把我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说那个不鸣蛊雕认主是怎么回事？这浮刻忍冬纹白玉蝉真的是不鸣蛊雕的主人？你不说这是查陵术士流传下来的吗？外公手上有一块，另外一块就在苗仙姑的手上。”四舅舅看了我一眼，招呼着孟加沙尔和木正远，说：“过来休息一会吧。”木正远和孟加沙尔听到四舅舅的话，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过来围坐在一起。四舅舅指着我身上的那枚玉蝉，说：“查陵术士的起源是个很艰难的开始，一开始没有查陵术士、掀海浪生还有沙洲地鹰这么细的分支，大家都统称地猫。但是苦于没有刨红薯的经验，所以地猫损失惨重，不过还是收获颇丰。后来啊，就有天象方面的高人决定加入这个行当，但是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他就开始在年轻一点的地猫中挑选他中意的徒弟，培养他们。就这样，查陵术士从此开始成为地猫中佼佼者的代名词。那天象高人给了最得意的两个门生一人一枚你脖子上的白玉蝉，说这东西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它自会遇上它的有缘人。而我知道的传说中，这玉蝉本产于大昆仑山的山脚处，由昆仑山的山神陆吾看管。因为原本白玉蝉是白帝少昊的东西，后来白帝少昊在去大昆仑山的时候丢在了那里，而天帝最尽责的管家陆吾就帮忙看管着这白玉蝉，一直等着白帝少昊去取走，就这样等了几千年。”

原来是这样，我咂咂嘴，这古代的传说还真是丰富。我问四舅舅：“你说这陆吾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比不鸣蛊雕长的稍微好看一点？”四舅舅看了一眼卧在不远处的不鸣蛊雕，冷笑了一下：“你要不然问一下它，它和陆吾可是旧识。”我转过头看了一眼不鸣蛊雕，问：“喂，我觉得那个陆吾应该会比你好看一点吧对不？毕竟我没有见过比你还丑的神兽了。”不鸣蛊雕努力地睁开它的眼睛，对着我狠狠瞪了一下，我的汗毛又一次竖起来，满脸堆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四舅舅宽慰着我：“没事，你再作死几次，蛊雕肯定会吞了你的，反正他只认玉蝉。”我慌忙护紧了我的脖子，这不是开玩笑。

四舅舅继续说：“这陆吾在山海经中的记载说它有九条尾巴，身躯很雄壮，像老虎一样，尾巴也是老虎的尾巴，不过长了一张人一样的脸，是大昆仑山上的天神。”这次我还没有发问，黄帽子问了一句：“少当家的，我还没听您说过这个故事呢，不过你说要是这陆吾是大昆仑山上的天神管家，为什么要帮黄帝的儿子白帝少昊看管白玉蝉那么多年呢？他们原本就认识吗？”四舅舅点点头：“传说这陆吾一开始并不是大昆仑山上的天神，而是黄帝都城昆仑丘的守卫，所以自然会和白帝少昊认识，也可以说白帝少昊是陆吾曾经效忠的神。”

“不过”，四舅舅补充了一句：“据说，这陆吾不喜欢听别人说奉承话，心地又很善良，所以颇得大昆仑山上的神树神物的喜欢。”我指了指不鸣蛊雕说：“那这白玉蝉是怎么到不鸣蛊雕的主人手上的？”四舅舅看了一眼不鸣蛊雕：“原本这不鸣蛊雕是白帝少昊的守卫，后来受白帝少昊之托去大昆仑山取这白玉蝉，哪知在路上因为贪玩到处乱跑，后来遇上蚩尤的部下，不鸣蛊雕不敌，就带着白玉蝉落下了人间，后来被西域于阗王所救，自此就在这于阗古国生活，至于怎么到了那个天象大师的手上，应该是有人赠予或者是从主子里找到的吧。”

我看了一眼四舅舅，感觉不敢相信，问：“四舅舅，你说这传说能当真吗？”四舅舅把手中的东西转了个方向说：“传说既然称呼叫传说，那肯定有虚构的地方，于阗王让这个故事广泛传播，并在于阗古国的资料中有记载，无非是希望别人知道于阗王族生来就具有高贵的血统，或者说是天命所归吧，古代王族的很多传说都是这么来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无法分辨。”

一瞬间没人说话，还是四舅舅打破了尴尬：“对了，你们有人找到去二楼的楼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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