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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香毒（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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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被不鸣蛊雕拖下来中了鹊喙矢之前，脑子一直都很清醒，真正让我昏迷过去的就是那根鹊喙矢上面的毒素而已。我很肯定地对四舅舅说：“嗯，没错，在我中箭被不鸣蛊雕拖下来之前，我只是觉得那烟雾很怪，其他的没有什么反应，我没有因为那个倒流香的烟雾感觉到头晕。”黄帽子和四舅舅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向木正远和孟加沙尔，问：“你们俩现在感觉怎么样？”

木正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点泄气地说：“不行，我可能是因为对香味过敏的原因，头晕晕乎乎的，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那香味对我来说还是太冲了。”我有点不理解，这不对呀，我们在苗仙姑家里的时候那个小小的水缸里面的那种名叫苏荷香的香味一直都在，木正远住在苗仙姑的家中，应该说每日都受到这些香料的熏陶，怎么可能还会对香味过敏呢？看着我疑惑的目光，木正远猜到了我想说什么，对着我笑了笑。但我却在他的笑容中看出了悲伤。

四舅舅轻声问了一句：“香毒是吗？”我不知道四舅舅是问谁，但是我随后便明白了过来，这句话问的是木正远。木正远仰头看着佛塔的二层：“是，查陵术士不外传之术，用在了我的身上。”我一头雾水看着他们像是打哑谜一样说着这些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抽了个空看了一眼孟加沙尔，他似乎对他们之间的暗语丝毫没有兴趣，我估计他可能是知道什么内幕，悄悄地移动到孟加沙尔的身边，悄声问：“你知道香毒吗？”孟加沙尔点点头：“知道，沙洲地鹰是所有的地猫中最擅长辨毒和辨香的那一类。”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问了一句：“香毒是什么东西？”孟加沙尔对四舅舅摆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说：“你怎么不问问你四舅舅？他比我知道的多。”

那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都能听的到。我有点窘迫，但是我又十分好奇这香毒到底是什么，所以我的脸色看起来应该十分的滑稽。黄帽子大约是忍不住了，看了一眼四舅舅说：“少当家的，这……”，四舅舅抬起手指制止了他，看着我说：“算了，你迟早会知道的。”我竖起了耳朵看着四舅舅，就差拿一个小本本记下来了。

四舅舅说：“香毒，是用某一种香去救治危在旦夕的人，久香成毒，但是那个人一生中就只能用那一种香料，若是使用了其他有治疗作用的香料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发生排斥，所以在我们几个中间，木正远是最后一个醒的。”我有点不理解：“可是，我们在苗仙姑家里的时候，木正远明明跟我说，这苏荷香不是给活人用的。”这次四舅舅没有说话，木正远却很镇定地说了一句：“苏荷香的确不是给活人用的，但是并不代表活人不能用，其实按我当时被救时候的状态，我和死人也差不多了，算是垂死之人了吧，苏荷香可以保尸体长久不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苏荷香可以用来续命，但用苏荷香续命也是概率性事件，它可以解毒，若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实在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那靠苏荷香也没用，不过真的是那样的话，苏荷香倒是可以让人死的好看那么一点儿。”我看了木正远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木正远可能是觉得我挺好笑的，问：“怎么着，是觉得我现在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挺好的？”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木正远那一瞬间的情绪却有点低落：“因为你不知道当一个濒死的人能切实地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你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样，受了多少的煎熬才活了下来，你也不知道用苏荷香去保命的时候我整个人经历过什么，那种灼烧的痛苦，如同在火上炙烧着我的生命，而这些，都拜你四舅舅所赐。”我看向四舅舅，他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

我的嘴唇抖了抖，但是又说不出来什么。我只能把声音压到最低：“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来？”木正远定了定神：“苗仙姑用了禁术救了我，无论怎么样，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违抗她的任何命令。”我再一次看向了四舅舅，说：“四舅舅……”

四舅舅什么话也没有说，转个身走到了另外一边。我把嘴巴凑近了孟加沙尔，问：“你不是说沙洲地鹰是最擅长辨毒和辨香的地猫吗？那为什么是苗仙姑救人而不是你们救人？”孟加沙尔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只是说我们擅长辨毒和辨香，我们只会分辨，但是并不会使用啊，用香使毒这事是查陵术士的专长。”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我总觉得不舒服。我的语气也有了一点不善：“那你的意思是查陵术士善于使小动作就是了。”孟加沙尔摇摇头，表情更是无辜：“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查陵术士的本事上不得台面，只敢在背地里耍一些阴招而已，只不过阴沟里的老鼠爱翻船，所以你明白了吧，很简单，查陵术士在有些事情上翻船了，所以这用香使毒的事儿就成了没有人提的禁忌了，你这叶家的后人不知道这些事？我看，这些事情不光彩，叶家不把这些事告诉你那也是应该的，我要是你，就不会去问这些事，省的家里的大人听到了，要挨揍的。”

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说的我根本无从反驳，四舅舅逃避了当初和木正远结下梁子的事，自然不会与我多说，这黄帽子和四舅舅的关系极好，自然也不肯告诉我。但是从木正远这么愤恨的感觉来看，当初这件事必然是差点害死了木正远，所以他对于四舅舅的心态可能是无法原谅他。换做是我站在如今木正远的角度上，看到一个曾经差点害死我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想与他有着任何的交集。只是偏偏救了我性命的是害死我的人的亲人，那虽然不至于去再次报复以前害我的人，也不会对他有多好的脸色，想到这里，我完全可以理解木正远了。

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看了看几个人，好像没有一个人有要说话来打破尴尬的意愿。我只好开口说：“那个，四舅舅，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头晕吗？我跟你说我没有任何不适感，难道是因为我也被香毒救过了？只不过这香毒和上面倒流香的那个香是一样的香？”四舅舅很严肃地说：“你猜的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刚才才会说你迟早会知道香毒的事情。”这下子，不仅是我自己，连木正远和孟加沙尔都皱起了眉头，甚至不鸣蛊雕也竖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有点意外地看着我，我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真的，我的认知完全崩坏了，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从记事起，都是安安全全地长大了，小时候就偶尔出去逃课偷跑去游戏厅被我妈胖揍，但我妈也不会下狠手把我打死的地步。我唯一的记忆就是又一次我妈太生气，把我打晕过去了而已。难道就是那次把我打死了，只是因为我后来活了过来，所以我以为我当时是晕过去的？不是吧，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是这么说，我这以后还不能娶媳妇儿了？不然，女孩子用香水什么的我总不能对女孩子提出不让别人用这么无理的要求吧？别人晕船、晕车、晕机我都听说过，这倒好，多了个晕香味的，我不仅哀叹了一声，我真是命运多舛啊，我的人生还没开始看来就要结束了，关键是我一点都没有享受到我这美好的人生……

我试探性地问：“是不是我上学那次，我被我妈打晕过去的那次，其实我妈下手没轻没重，一下子把我打死了，然后我就这么，这么被外公用香毒救了？”四舅舅凝重地点点头。看了看我颓丧的样子，四舅舅大笑了出来，对我说：“放心，你妈再是个魔头也不会拿自己的亲儿子不当人，再说了，你妈打你，你爸没拦过吗？”我想了想我的少年时代，拦是拦过，不过好像每一次都没有拦住罢了。

四舅舅把我的手拿开，从我的衣服中掏出了贴身的浮刻忍冬纹白玉蝉，在我的面前抖了一下说：“别想太多了，你能不受那倒流香的影响是因为这东西。”我小心翼翼地从四舅舅的手上把它拿过来，又塞进了衣服里，拍拍它，说：“这可真是好东西，我要是能不还回去就好了。“想到苗仙姑说的那句话“他要是不配拿这白玉蝉，那我也会收回来的”，心就向下沉了沉。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苗仙姑说的配得上这白玉蝉的标准是什么，没有标准，我连怎么去配得上的努力方向都没有，这让我更沮丧了。我哀叹了一声，不想说话了。

木正远大概也是看不下去了，安慰着我说：“别想那么多了，苗仙姑一旦送人东西就不会轻易地收回来的，所以我教你一个办法。”我感兴趣地问：“什么办法？”木正远笑嘻嘻地说：“你呢，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的时候就不要去苗仙姑那里了，你带着这白玉蝉自己回去，回到西安你外公那里，这样的话苗仙姑再怎么也不好意思去找你要这白玉蝉了对不对？”我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我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让我坐火车回去？再说了，她要是想要拿回我的白玉蝉，还用顾忌外公？不用她亲自说，外公都会让我交出来。

估计是看到我上当了，木正远笑了出来，估计是笑岔气了，猛咳嗽了两声。四舅舅看着我很慎重地说：“夏荼，现在只有你可以带我们逃出生天了。”我看着四舅舅的眼睛，又抬头看了一下佛塔的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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