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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粱一梦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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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因为我知道，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端坐着的那个人身份尊贵，我不可直视于他。然后我听到了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钻入我的耳中：“你是叫海伊提是吗？”我回答着：“是的，我尊贵的圣上。”头顶上的声音继续说着：“西域的奇珍异物倒是深得这长安城百姓的喜爱，朕依稀记得年少时，曾被允许出宫见识，仍旧记得那日乃是上元节，长安城里到处张灯结彩，那些小玩意啊倒是朕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后来遇到一个会变戏法的人，他说他是跟随西域觐见的人们一起来的，见这长安城热闹非凡，便想着在这买点东西回去送给他心爱的姑娘，可惜囊中羞涩，后来看到别人在街头卖艺倒是有了个挣钱的法子，他会变戏法，变了戏法以后别人就会给赏钱，也就有钱给他心爱的姑娘带中原的玩意回去了。”顿了顿，那个浑厚的声音又说：“当时那人让那蓝色的小火苗在他的身上跳跃着，让人十分惊诧。朕觉着十分有意思，想买那会跳的蓝色小火苗，他却送了我一朵，可惜的是，在回来的路上，朕不小心把它给弄丢了。后来，朕再未遇到那极为有趣的小玩意了，不知海伊提将军是否知道此物为何？”

我听了半天，想了想，估计应该是于阗古国特有的“冷火花”，但此物也并非于阗的民间所有，为王室之物，看来皇帝年幼时出宫遇到的可能是到长安城觐见的奎尼将军一行人中的某人。思虑了一番，我回答着：“尊贵的圣上，根据圣上所言，据臣所知，此物应为西域的特有之物‘冷火花’，此物为蓝色火苗状花朵，但极为难寻，臣只是听闻，也未曾见过此物。”皇帝笑了一声说着：“朕只是想起儿时趣事罢了，那时日倒是无忧无虑。”皇帝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失落，些许是回忆起自己曾经不用去想任何烦心事的少年时代，抑或是对现在的过度劳累有了些许的不满，可惜却又无法卸下压在肩膀上沉重的担子。

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长安城真的是热闹非凡，无愧于它作为都城的身份。路边有婀娜多姿的富家小姐和丫鬟在卖东西的摊位上选购着女孩子的玩意，可惜我却不认识。等到富家小姐和丫鬟离开了以后，我便也走到那个摊位上，问着摊主：“就照刚才那两位姑娘买的也给我来一份。”摊主笑呵呵地答应了，打量着我：“你是从哪儿来的？看样子不是咱们中原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还在娴熟地包着东西。我抱拳：“来自于阗。”老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是太熟，不是太熟。”付完钱后，我问老板：“敢问老板，这附近有店铺可以吃饭吗？”老板乐呵呵地指着前方不远处：“有，你往前走两步到了那家店就可以吃上饭了，他们家的牛肉面可是这长安城的一绝。”正说着，我这肚子倒也不争气地“咕噜”了起来，我一摸肚子，向老板告别，走进了那家店铺。立马有小二迎了上来，热情地看着我，半哈着腰问：“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驰名长安城的牛肉面，酱牛肉，猪蹄还有清粥小菜，客官喜欢什么口味的？”我想了想说：“给我来两碗牛肉面，再来半斤酱牛肉吧。”小二把我的桌子擦干净以后，满眼都是笑意地说：“得嘞，您稍等，一会就好。”我坐在桌子看着路过的人们，心中是无比的感慨。长安，长安，这个名字甚好，长治久安，人民安居乐业的前提就是长治久安。来往的人虽各式各样，每个人脸上却都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有如弱柳迎风的公子哥，也有袅袅婷婷的大小姐，还有拿着刀剑的江湖侠士，还有巡逻的官差们，真真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我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没想到河边也是如此的热闹，很多人站在穿流过整个长安城的河边，不时有笑声从那边传出。我心下好奇，唤来小二问：“那河边是出了何事？”小二对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下，大声笑着对我说：“客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长安城漂亮姑娘最多的地方每月到这个日子总会有一场表演，这城中的男子都会到那里去，选出所有漂亮姑娘中最漂亮的那一个。”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选出最漂亮的姑娘来？这是城中姑娘的选美比赛吗？”小二捂住嘴巴笑了起来，然后把面和牛肉放在我的面前，靠近我的耳边说：“客官您吃完了还是自己去看看那些漂亮姑娘吧，只要您愿意一掷千金，那漂亮姑娘都愿意跟您走的。”这话让我听着更是云里雾里，刚想拉住小二问个明白，可是他只是神秘兮兮地一笑便到了前方去迎接新的客人。我听到他似乎已经是背诵了无数遍的“哎，客官您里面请，今儿您还是牛肉面，还是想尝尝咱家新出的菜品？”“哎，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是吧？行嘞，那就给您来个‘地’字号房间吧，哎，您等着，我一会给您把菜送上去……”

这真是个好地方，我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吃着我面前的牛肉面和卤牛肉。不得不说，这牛肉在我的嘴里是让我颊齿生香，我便先暂时抛却了小二说的那些话，压抑住我的好奇心，仔细享用着面前的美味。不消一会，两碗面条就已经干干净净，我的腹中装满了鲜美的汤和牛肉面。等我结账的时候，小二问：“客官，怎么样？咱家的这牛肉面可是这长安城的一绝，是不是绝无虚言？”我点点头，付了钱，向着小二刚才说的那个地方走去。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把整条河包围得严严实实，我好不容易在一个不算太好的位置找到了一点空挡，钻了进去。然后我看见几个漂亮的姑娘坐在颇为豪华的船上向着边上的人们挥舞着手中的手绢，不时有彩色的手绢落在河面上，顺着水飘到了河边的时候，就有人弯下身子把那手绢捞上来，不过也发生了点意外，有人因为太着急去捞那手绢，居然掉进了河中，引得旁边众人哄然大笑。好在河水并不足够深，所以那人站起来以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拧着身上的湿衣服，目光却没有从画舫上美丽的姑娘们身上挪开，这引得旁边又是一阵哄笑。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围在河流边的人们中，以男子居多，却也不乏女子们，看来女孩子们也喜欢看漂亮的女子们，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统罢了。我问站在我身边一直板着脸的男人问：“这是干什么呢？”男人毫无感情地回答着：“每月的十五，是金采阁选花魁的日子。”我这才恍然大悟，还未到中原之时，便听到过中原地区的人说过这“花魁”一事。中原地区有个男人们都向往的去处，中原人们称之为青楼，那青楼中的女子各个娇俏美丽，弹唱书画，无一不是大家闺范的样子。不过，来过中原的人却也告诉我，男子虽流连此处，却又不愿意在这些女子身上付出真心，只把她们当做可以用金钱交换的玩物。在青楼中，这“花魁”便是最顶尖的那个女子，她必然有着出尘绝艳的美貌和无人能及的书画水平，想要一亲芳泽便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过这代价不一定是金钱，也有可能是与她心意相通的默契，或者是她看中的某些品质，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也是可怜的人儿。我的心中一阵酸楚，她们的光鲜其实建立在她们悲剧的人生和没有真心相待的人之上。

这并不是我想要来的地方，我准备离开，身边的男子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美人心思无人识，奈何石榴裙下风流鬼。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兄台，是有无可奈何的心思？”男子指着画舫最后面被几个丫鬟簇拥着的女子说：“你可知那女子是谁？”我摇摇头，有点尴尬地说：“在下并非中原人士，来此只因刚才吃饭时，店小二说此处有热闹可看罢了。”男子看了我一眼，眼里却还是化不开的忧愁：“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可却有缘无分。”这故事勾起了我的兴趣，便多嘴问了一句：“不如说来听听？”男子眼神里满满都是快乐：“壮士愿意听我说此事？”我点点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男子满脸都是快乐：“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陷入了回忆：“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那时便告诉她，待我功成名就之时，便迎娶她回家，少年时我们便有了婚约，可惜啊，待我成为进士，却听闻她成为了金采阁价码最高的女子之一了。不知你是否能体会到当时我的心痛之感，那是我心心念念的爱人呀，她却自甘堕落，进了那个地方，我却无能为力。”说罢，他摇摇头，似乎就快要掩面哭泣了。看着他的样子，无端的，我却突然想起那个大眼睛的娇俏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向我奔来的场景，她搂住我脖子时候在我的脸颊上落下的那个满是热情的吻和对我的嫣然一笑。

男子还想要说什么，我却脑子一热，问他：“那你想要见你的心上人吗？”男子点点头：“那是自然，不知壮士有何法子？”我说：“我会游泳，你会吗？”他眼神黯淡了下来，摇摇头。我想了想，说：“我驮着你游到河中心去，你可以当面向她表达你对她的爱意，在下相信，你们心意相通，她自然也愿意和你这个情郎共同生活下去，等待你们成了百年之好，用心待她不就行了。”男子点点头：“壮士说的倒是个好法子呢，那就有劳壮士了。”我和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下子跳入了河中，没想到却因为水声太大，引起了旁边人的惊叫，我这下子只能不管不顾，驮着他迅速游到了画舫的位置，然后男子看着那个漂亮的姑娘说：“娘子是否愿意跟在下回家？”我本来以为可以看到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现场，没想到，女子吓的花容失色，大声尖叫着：“你怎么这么死缠烂打，啊，来人啊，这有一个疯子！”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人们拉出了河，那男子和我被人团团围住，旁边的人们纷纷用手指着我：“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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